第一百零四章:霜落栗熟,旧识新茶
几场秋雨过后,山里的霜气一天比一天重。院外的栗树叶被染成深褐,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像铺了层厚厚的地毯。林悦晨起时,发现窗台上结了层薄霜,指尖碰上去,凉得人一激灵。
“该摘最后一茬栗子了。”李伯背着竹篓站在院门口,草帽上还沾着霜花,“再晚,霜就把栗子冻在树上了,摘下来也不甜了。”
林悦赶紧套上厚棉袄,把签到簿揣进怀里——这几日簿子上总自动浮现些短句,像是在提醒什么。比如今早翻开时,就见页脚写着:【霜打栗,甜如蜜】。
三人踏着薄霜往栗树林走。李伯的竹篓里装着特制的长钩,能勾下高处的栗苞;苏瑶拎着麻袋,手里攥着块粗布,准备接住掉落的栗子;林悦则背着药箱,里面装着伤药和水壶,以防被树枝划伤。
栗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脚踩碎枯枝的脆响。熟透的栗苞裂开了口,露出里面油亮的栗子,像胖娃娃似的挤在一块儿。有些栗苞已经自己掉在地上,壳瓣张开,仿佛在等路人捡拾。
“这棵树的栗子最甜。”李伯指着棵粗如碗口的栗树,举起长钩勾住一根低垂的树枝,轻轻一拉,满枝的栗苞就“噼里啪啦”往下掉。苏瑶赶紧用粗布接住,栗子砸在布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林悦站在树下,仰头看着那些挂在高处的栗苞。有些长得太结实,长钩够不着,她便捡起地上的石块,瞄准栗苞掷过去。石块在空中划出弧线,总能精准地砸中目标,引得李伯直叫好:“悦丫头这准头,比当年打山雀的二柱子还厉害!”
正摘得兴起,签到簿忽然在怀里动了动。林悦掏出来一看,页面上自动画出一条小径,尽头标着个小小的茶字。她抬头望向树林深处,隐约看见一抹青色的身影,正坐在块大石头上喝茶。
“那边有人?”苏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眯起眼,“好像是……陈先生?”
陈先生是镇上的教书先生,据说年轻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偶尔会来山里写生,和李伯是旧识。林悦曾在李伯的相册里见过他的照片,穿件青布长衫,手里总握着支毛笔。
三人走过去时,陈先生正低头品茶,石桌上摆着个粗陶茶壶,旁边放着本摊开的画册,上面画着栗树林的秋景,笔触细腻,连叶片上的霜花都清晰可见。
“陈先生,您怎么在这儿?”李伯放下长钩,笑着打招呼。
陈先生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来画最后一茬栗子,顺便尝尝李伯的‘霜后栗’。”他朝林悦和苏瑶点头致意,“这两位是?”
“我侄女,林悦;这是苏丫头。”李伯往石桌上放了把刚摘的栗子,“尝尝?刚从树上摘的,甜得很。”
陈先生拿起颗栗子,在掌心搓了搓,壳子应声裂开,露出金黄的栗肉。他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眼睛亮了起来:“果然是霜打的栗子,比春茶还回甘。”他忽然看向林悦,“姑娘刚才掷石块的准头,像是练过?”
林悦有些不好意思:“小时候跟着爷爷学过弹弓,瞎玩的。”
“弹弓能练出这手准头,可不叫瞎玩。”陈先生翻开画册,指着其中一页,“我前日在山顶写生,看见有人用石子打落了三只偷栗子的松鼠,想来就是姑娘吧?”
画册上画着片栗树林,树下站着个模糊的身影,手里正扬着石子,远处三只松鼠惊慌逃窜。林悦看着那画,忽然想起前几日确实撞见松鼠偷栗子,顺手打了几下,没想到被看见了。
“陈先生见笑了。”
陈先生却摇摇头,从背包里拿出个纸包:“我这儿有些新采的野山茶,泡栗子水喝,解腻。”他把纸包递给林悦,“算是谢礼,谢姑娘替山林除了鼠患。”
林悦接过纸包,茶香混着栗香扑面而来。她忽然想起签到簿上的字,翻开一看,页脚不知何时多了行:【茶配栗,野趣生】。
“那我们泡壶栗茶吧?”苏瑶提议,“用新摘的栗子煮水,加陈先生的野山茶,肯定香。”
李伯立刻张罗起来:“我去找个陶罐!”
石灶很快升起烟火,陶罐里的栗子水咕嘟冒泡,混着野山茶的清香漫开来。陈先生提笔在画册上添了几笔,把林悦掷石子的身影画进了栗树林,旁边题了行小字:【霜天栗落,石走禽飞】。
林悦看着画册上的自己,忽然觉得,这带霜的栗子、野山茶的香,还有陈先生笔下的影子,都像被秋风酿进了时光里,甜丝丝的,带着点舍不得咽下的暖。
签到簿在怀里轻轻动了动,林悦翻开,见新的一页上画着个冒着热气的陶罐,旁边写着:【有些味道,要等霜落了才尝得到】。她低头喝了口栗茶,暖意在喉咙里慢慢散开,忽然明白,那些藏在岁月里的甜,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像这霜后的栗子,要等秋深露重,才能把最浓的甘味,悄悄藏进壳里。
罐子里的栗茶咕嘟作响,栗肉的绵甜混着野山茶的清苦,在水汽中缠成一团暖香。陈先生放下画笔,看着陶罐里翻滚的栗仁,忽然笑道:“这茶得配着故事喝才够味。还记得二十年前,我第一次来这山里,也是这样的霜天,李伯你背着我蹚过结冰的小溪,鞋里灌满了雪水,却硬是把我护在背上没让沾着半点寒气。”
李伯正往火里添柴,闻言嘿嘿一笑:“你那会儿文弱得像株豆芽菜,风一吹就晃,不护着点哪行?再说了,要不是你帮我家丫头改好了入学的文章,我还记恨你偷摘我家栗子呢。”
苏瑶凑过去扒拉陶罐里的栗子,指尖被烫得缩了缩,却还是抢出一颗塞进嘴里,含糊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呀?我还以为陈先生是第一次来呢。”
“何止认识。”林悦剥开一颗栗子,金黄的果肉上沾着点茶渍,“陈先生的画里,藏着咱们这山的大半故事呢。”她翻开陈先生的画册,其中一页画着间漏风的木屋,屋檐下挂着串串栗子,屋前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踮脚够墙上的竹篮——那分明是小时候的自己。
陈先生的目光落在画上,叹了口气:“那年你发着高烧,你爷爷背着你往镇上跑,我恰好路过,给了你半块救命的退烧药。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所以说啊,这山里头的缘分,比栗子壳还结实。”李伯往每个人碗里舀了勺栗茶,“来,尝尝这茶,栗子是地里长的,茶是山上采的,都是咱自己的东西,喝着踏实。”
林悦捧着粗瓷碗,看着热气在碗口凝成白雾,忽然发现签到簿不知何时翻开了新的一页。上面没有画,只有一行字:【旧识如茶,越泡越浓】。她抬头看向李伯被柴火熏黑的脸,陈先生沾着墨汁的指尖,还有苏瑶嘴角没擦干净的栗渣,忽然明白——有些相遇,看似偶然,实则早已在时光里盘根错节,像这栗茶里的甜与苦,少了一样,就不是那个味了。
日头爬到头顶时,霜气早已散了,栗树林里漫着暖洋洋的光。陈先生把画册递给林悦:“这页留给你,把今天的事画上吧。”
林悦握着画笔,看着眼前的人:李伯正蹲在地上捡掉落的栗苞,苏瑶举着颗最大的栗子冲镜头傻笑,陈先生则在石桌上重新研墨,阳光透过他的指缝落在画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笔尖一顿,在纸上落下第一笔——不是风景,是串沉甸甸的栗子,每一颗都鼓囊囊的,像藏满了故事。
李伯凑过来看见了,乐道:“画这么胖?这哪是栗子,分明是你苏瑶姐的脸蛋!”
苏瑶抢过画册要画李伯的大肚皮,陈先生笑着拦:“别闹,让悦丫头画,她的笔里有霜气,也有暖意。”
林悦低头继续画,忽然发现签到簿又多了行字:【岁月这锅茶,熬得越久,越有回甘】。她抬眼望向远处的山尖,那里还沾着点残霜,却已有阳光在上面镀了层金。风穿过栗树林,叶子沙沙响,像是谁在哼着老调子,把二十年的光阴,都泡进了这罐栗茶里。
等画完最后一笔,陶罐里的茶已经凉透了,可那股甜香却钻进了骨头缝里。陈先生收起画册,说要赶在日落前下山,把画送去镇上装裱。李伯往他背包里塞了满满一袋栗子:“带回去给学生们尝尝,就说是山里的‘霜后甜’。”
苏瑶帮着林悦收拾画具,忽然指着远处的山脊喊:“看!那是不是张猎户?”
林悦望过去,只见个熟悉的身影扛着猎物往这边走,正是镇上的猎户张叔。张叔看见他们,远远就喊:“李伯!悦丫头!我今儿打着只野兔子,晚上来我家喝酒,就着栗子炖!”
李伯应着好,转头对林悦笑:“你看,这山里头的热闹,还没断呢。”
林悦摸了摸怀里的签到簿,页面上的字渐渐隐去,只留下幅淡淡的画:四个人围着陶罐喝茶,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像串糖葫芦似的串在一块儿。她忽然觉得,所谓岁月,或许就是这样——有人添柴,有人品茶,有人把故事画下来,而那些散落的日子,总会像栗子一样,在霜后结出最甜的果。
回去的路上,苏瑶拎着满袋栗子,哼起了新编的调子,李伯跟着打拍子,林悦走在最后,听见签到簿在怀里轻轻动了下,像颗刚从树上掉下来的栗子,沉甸甸的,带着霜后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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