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乐乐，今年五岁半。此刻我正被睡意温柔地包裹，像陷入一朵蓬松的云。但在这之前，我们家有一场雷打不动的睡前仪式。
窗外的路灯透过纱帘，在天花板投下模糊的光斑。我躺在印着小胡萝卜的被子下，眼皮开始变得沉重。卧室门被轻轻推开，高途爸爸端着温水杯走进来，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该刷牙了，小困虫。”他的声音比平时更轻柔，像怕惊扰了已经开始在窗边聚集的月光。
我揉着眼睛爬下床，趿拉着拖鞋往卫生间走。洗手台前已经摆好我的小黄鸭牙刷，上面挤好了豌豆大小的草莓味牙膏。高途爸爸靠在门框上，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等我。那旋律很熟悉，是他小时候外婆常唱的。
刷完牙回到床上时，沈爸爸正站在床边调整加湿器的雾气方向。他穿着深灰色睡衣，头发不像白天那样一丝不苟，有几缕软软地搭在额前，让他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今日睡眠环境数据。”他把平板电脑转向我，屏幕上显示着温度22c、湿度55%，“最优参数。”接着又补充，“室外pm2.5指数18，空气质量优。”
我知道这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就像他总记得我过敏体质，连空气都要过滤到最佳状态。
高途爸爸坐在床边，开始讲今天没讲完的绘本故事。他的声音像温暖的溪流，故事里的小熊正在寻找回家的路。我枕着他的腿，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鼠尾草香气，那是让人安心的味道。
沈爸爸看似在检查窗户锁，实则始终留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当故事讲到小熊迷路时，他“恰好”走过来给我掖被角。
“小熊会找到妈妈吗？”我迷迷糊糊地问。
“当然。”高途爸爸轻拍我的背，“所有迷路的小熊都会回家。”
沈爸爸突然开口：“北斗七星指向正北。”他指了指窗外，“永远不会迷路。”
我知道他在用他的方式安慰我。就像上次我担心在商场走丢，他教会我认应急出口和服务台，虽然方式像在培训员工，但我知道那里面藏着多少不擅表达的关心。
睡意越来越浓，房间里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高途爸爸的故事渐渐变成模糊的音节，台灯被调到最暗的档位。我感觉自己被轻轻放平，枕头被调整到最舒适的角度。
“要听睡眠报告吗？”沈爸爸突然问。我困得只能点头。他用那种作报告的平稳语调念道：“今日活动量达标，户外运动两小时，维生素摄入充足。预测：深度睡眠时长九小时，生长激素分泌峰值在凌晨两点...”
高途爸爸笑着打断：“沈总，你的听众快要睡着了。”
果然，我已经睁不开眼了。但还能感觉到高途爸爸在轻轻拍我的背，节奏像缓慢的心跳。沈爸爸在房间里做最后巡视——确认加湿器水量充足，检查窗户密封条，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放在暖气片上烘暖。
“晚安，宝贝。”高途爸爸的吻落在额头。
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只温暖的大手抚过我的头发。透过睫毛的缝隙，看见沈爸爸正弯腰拾起我掉落的玩偶。他把小兔子放在我枕边，动作轻得像在放置珍贵文物。
门被轻轻带上，留了一道缝隙。客厅的灯光从门缝漏进来，像夜航船的灯塔。我听见外面隐约的对话声：
“今天睡得比平时快。”
“白天的运动量足够。”
“要给你热牛奶吗？”
“...嗯。”
声音渐渐低下去，像退潮的海浪。我知道高途爸爸会去给沈爸爸热牛奶，就像每个夜晚一样。而沈爸爸会一边嫌弃“糖分超标”，一边喝完那杯能让他睡得更安稳的甜牛奶。
这就是我们家的睡前仪式——没有魔法，没有奇迹，只有两个大人用最平凡的方式，为一个孩子构筑起安心的夜晚。高途爸爸的温柔像柔软的羽毛被，沈爸爸的严谨像牢固的床栏。而我知道，在门外的世界，他们会继续轻声交谈，会留意我的动静，会在深夜悄悄进来查看我的被子。
这种确信比任何催眠曲都让人安心。我抱着小兔子翻了个身，沉入温暖的睡眠之海。在彻底睡着前，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早晨，又会在一室阳光和煎蛋的香气中醒来。
但那是另一个故事了。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在充满安全感的夜晚，做个关于胡萝卜田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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