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宅，气氛并未因为离开老宅而变得轻松。
厉战野直接去了书房处理积压的事务和昨晚袭击的后续。黎烬则回了自己房间。
她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轻轻吐出一口气。应付厉家老宅那些人，比打一场硬仗更耗费心神。厉母温和却洞察的眼神，厉父隐含警告的话语，都在提醒她，这里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明显增强的巡逻守卫，眼神微冷。厉战野加强了安保，但这在她看来，依旧漏洞百出。对付斯莱德那种级别的对手，普通的安保形同虚设。
她拿出加密通讯器。
【情况复杂，厉家介入。计划提前，尽快拿到‘钥匙’，准备撤离。】
消息发送出去后，她删除了记录。
必须加快速度了。厉战野的步步紧逼，厉家的深不可测，还有斯莱德家族的阴影，都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心，似乎开始出现不该有的动摇。
那种被他维护、被他强势纳入羽翼之下的感觉……竟然让她产生了一丝贪恋。
这是致命的弱点。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纷乱的情绪。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起来。屏幕上一串串代码飞速滚动，她在尝试接入厉家的内部网络，寻找关于那个“上了锁的三楼书房”的线索。
厉战野特意提到那里，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她的动作极其小心，避开了所有的常规监控节点。厉家的网络安全系统做得相当不错，但在她面前，依旧不够看。
很快，她绕过了防火墙，找到了那间书房的门禁系统记录。记录显示，最近一次访问是在三天前，权限等级是厉渊的最高权限。
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和斯莱德有关？还是和厉家某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有关？
她尝试破解更高层的访问日志，试图查看更早的记录。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敲响了。
黎烬眼神一凛，瞬间切断了连接，清除了所有访问痕迹，屏幕恢复到普通桌面。整个过程不到半秒。
“进。”她声音平静。
门被推开，厉战野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牛奶。他已经换上了家居服，少了些白日的冷峻，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但眼神依旧深邃。
“还没睡？”他走进来，将牛奶放在桌上，“喝了有助于睡眠。”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她的电脑屏幕，又落在她脸上。
“谢谢。”黎烬没有碰那杯牛奶，“有点事处理一下。”
“还在想老宅的事？”厉战野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探究。
“没什么。”黎烬避开他的目光。
厉战野沉默地看着她，忽然道：“黎烬，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黎烬心头微微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厉总指的是什么？”
“任何事。”厉战野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关于你的过去，关于你为什么会被斯莱德家族盯上，关于你……”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到底是谁。”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凝滞。
黎烬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压力和审视。他在试探她。或许是从老宅回来后，厉父的话让他产生了更深的怀疑，或许是他自己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她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黑眸沉静无波：“厉总不是已经在查了吗？何必再来问我。”
“我想听你说。”厉战野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两人的距离，目光紧紧锁住她，“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他的气息迫近，带着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黎烬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被她强行压下。她甚至极轻地笑了一下，带着点嘲弄：“厉总，我们说好的，互不干涉过去。你现在是在违约吗？”
“当你的过去已经严重威胁到现在，威胁到厉家时，条约自然作废。”厉战野语气强硬。
“所以，厉家才是最重要的。”黎烬的语气冷了下来，“任何可能威胁到厉家的因素，都要被清除，是吗？包括我？”
厉战野眸色一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黎烬逼问，眼神锐利，“如果查到最后，发现我真的和斯莱德有牵扯，甚至更糟，厉总准备怎么做？把我交出去？还是……”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厉战野猛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双手撑在书桌两侧，将她困在自己与桌子之间。他低头看着她，眼神里翻滚着怒意和一种复杂的情绪。
“黎烬！你非要这样曲解我的意思吗？！”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我只是想帮你！我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你到底在面对什么！我不想再看你一个人扛着！你明不明白？！”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黎烬仰头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罕见的失控和那抹不易察觉的……关切？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胀。
但这种感觉让她更加警惕。
她不能心软。
她别开脸，声音冰冷而疏离：“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不劳厉总费心。如果厉总觉得我是个麻烦，我们的协议可以随时终止。”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厉战野眼中的火焰。
他死死地盯着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冻结了。
许久，他才缓缓直起身，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和疏离。
“好。”他点点头，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很好。”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
他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目光最后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那眼神复杂得让黎烬心头莫名一刺。
“早点休息。”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了书房，没有回头。
房门轻轻合上。
黎烬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牛奶，久久没有动弹。
窗外月色清冷，室内一片孤寂。
她知道，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再也难以弥补了。
而她，亲手推开了唯一可能靠近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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