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抱着小翠往村里走时,后颈还沾着冷汗。
夜风吹过发梢,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是穿越以来头一回直面真正的“鬼”,比现代丛林里遭遇武装分子还让他紧张。
但当怀里的小姑娘往他颈窝里蹭了蹭,轻声说“昭哥身上有太阳味”时,他突然觉得后背的凉意散了大半。
村头的老槐树底下,张大山早候着了。
五十来岁的庄稼汉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半扇油光水滑的野猪肉,见顾昭走近,慌忙起身,手在粗布裤上擦了又擦:“昭哥儿,这肉是我昨儿下套子逮的野猪,您可别嫌腥。”他喉咙发紧,“要不是您,咱们村这会儿得跟着李二牛家那小子一块儿……”
“村长。”顾昭把小翠放下来,弯腰将野猪肉推回去,“李二牛他娘病着,这肉分一半给他们家。”他指了指肉上还凝着的血珠,“您看这肉新鲜,熬汤最补。”
张大山眼眶顿时红了。
他想起半月前顾昭刚搬来村里时,瘦得像根竹竿,背着个破竹篓上山采药,被山匪抢了干粮也只是默默重采。
可就是这么个“软和人”,今晚举着火把站在最前头,用柴刀劈散了缠着村子半年的鬼雾。
他抹了把脸,粗声应下:“中!明儿我亲自给李二婶子送过去!”
“昭哥。”小翠拽了拽他的衣角,小手里攥着个红布包,“这是我……我用娘留的绣线缝的。”她耳尖通红,把布包往顾昭手里一塞就跑,麻花辫在夜色里晃成一团,“里头装了艾草和朱砂,能……能避邪!”
顾昭站在原地,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这才低头打开红布包。
巴掌大的护身符上歪歪扭扭绣着“平安”二字,针脚乱得像被鸡啄过,却带着股暖融融的香气——是晒过太阳的棉絮味。
他指尖轻轻抚过“安”字最后那一勾,喉结动了动。
穿越至今三个月,他头一回觉得胸口发暖,像是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在慢慢融化。
月上中天时,顾昭坐在木屋里的土炕上。
窗纸被风掀起一角,漏进的月光正好照在床头的青铜令牌上。
“阴差”二字泛着幽光,像在催促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这是他从山洞里得到“阴司镇魂殿”后,头一回主动沟通识海。
意识沉入黑暗的瞬间,眼前突然亮起金色光芒。
朱漆大门上悬着“阴司镇魂殿”的匾额,门廊下两盏长明灯摇摇晃晃,照出殿内的景象:正中央是块黑色玉璧,上面浮着几个金色小字——“功德:127”;左侧有间小门,门楣刻着“阴时修炼室”;右侧案几上摆着判官笔,笔锋微颤,像是在等他。
顾昭走向玉璧。
三天前收服李烈的怨魂,系统提示他获得了100功德;村民们自发为他念了七遍“好人有好报”,又加了27。
他指尖轻触“阴时修炼室”的字样,耳边响起机械音:“激活初级加速功能需50功德,时间流速10:1(外界1日=殿内10日)。是否兑换?”
“兑换。”他声音平稳,心里却泛起涟漪——现代战术大师最明白“时间”的价值,尤其是在这个武道为尊的世界。
门“吱呀”一声开了。
修炼室不大,四面都是青石板,中央有个蒲团。
顾昭刚盘腿坐下,眼前景象骤变:石板地面裂开无数细缝,涌出灰白色雾气,转眼凝成各种形态的“敌人”——有持剑的武士,有举刀的山匪,甚至有那天在村口见到的将军怨魂。
“这是……模拟实战?”他挑眉,想起现代军队的虚拟训练系统。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护身符,突然福至心灵——既然能融合现代战术,为何不能融合现代格斗术?
他站起身,拳风带起风声。
前世在特种部队学的近身格斗术,与在山神庙破书里翻到的《青牛拳谱》在脑海中交织。
直拳要快,这是现代格斗的精髓;沉肩坠肘,这是古拳法的要诀。
当他的右拳擦着“敌人”咽喉划过,左掌同时切向对方肋下时,石板地面突然泛起金光——“阴行拳:第一式·破势”。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石板上溅起小水洼。
顾昭却越打越兴奋。
他能感觉到肌肉在发烫,骨骼发出轻响,连呼吸都变得绵长有力。
当第37个“敌人”被他踢中膝弯时,识海突然一震,玉璧上的功德数字开始跳动——“功德:77”(消耗50),“武道境界:练气中期→练气后期”。
“不错。”
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顾昭猛回头,看见墙角站着个青衣老者。
他面容模糊,像是被水洗过的画,唯有一双眼睛清亮如星:“比我那时候的笨小子强多了。”
“您是……”顾昭想起山洞里那个指引他激活镇魂殿的残念。
“前代殿主,快散了。”老者摆摆手,袖中飘出一卷黄帛,“李烈那小子,是百年前南梁镇北将军。被奸人构陷通敌,全家处斩,尸体喂了野狗。怨气缠在铠甲里,才成了这气候。”他咳嗽两声,黄帛“啪”地落在顾昭掌心,“这《阴兵调令》你收着,等功德攒够了,能把平定的怨魂炼成阴兵——记住,得先消了他们的怨气,否则……”
话音未落,老者的身影开始消散。
顾昭慌忙去抓,只触到一团凉丝丝的雾气。
黄帛上的字迹却愈发清晰,每一笔都像刻在他识海里:“镇魂阵起,阴兵听令;怨气化刃,忠魂不灭。”
“前辈!”他喊了一声,回音撞在青石板上,空荡荡的。
当顾昭睁开眼时,窗外的天刚蒙蒙亮。
他活动了下手腕,能清晰感觉到体内有股热流在游走,连五米外老槐树上的鸟叫都听得一清二楚。
推开门,张大山正蹲在院门口啃玉米饼,见他出来,猛地站起身:“昭哥儿,您这……”他挠了挠头,“看着跟换了个人似的,眼里跟淬了剑似的。”
顾昭摸了摸脸,想起修炼室里三天(外界三小时)的打磨,嘴角勾了勾:“可能是睡好了。”
“睡好了个屁!”张大山咧嘴笑,“昨儿后半夜我起来喂猪,看见您屋里亮着金光,跟烧了团火似的!”他压低声音,“村东头王婶子说,她听见您屋里有打拳的动静,跟千军万马似的——昭哥儿,您这是……”
“村长!”
远处传来脆生生的呼喊。
小翠提着竹篮跑过来,发梢沾着晨露:“我娘熬了小米粥,让我给昭哥送……”她突然顿住,仰头盯着顾昭的眼睛,小声说,“昭哥,你好像……好像山尖上的松树,看着温和,可风刮不弯。”
顾昭被她说得心头一软,伸手接过竹篮。
就在这时,一阵风卷着片银杏叶从院墙上飞过,叶底压着张素色信笺。
他眼疾手快接住,展开一看,上面是铁画银钩的小楷:“湘东王府沈青竹拜上:闻边境有异人平冤魂,盼一晤。”
信笺边缘还沾着淡淡梅香。
顾昭捏着纸角的手微微收紧——他记得前晚在土地庙墙根看见的青衣道人,袖口绣的正是梅花。
“昭哥?”小翠扯了扯他的衣袖,“怎么了?”
“没事。”顾昭把信笺收进怀里,抬头看向东方渐白的天空。
山风卷着晨雾吹来,他能听见更远处的呜咽——比李烈更浓烈的怨气,正在某个地方翻涌。
而他的掌心,《阴兵调令》的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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