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的钢笔横放在会议纪要上，笔身投影在谢舶鸮工作室几个字上，像一道审批通过的印章。空调出风口垂下的消毒布条无风自动，在张总监空出来的座位上方轻轻摇晃。
瑾瑜，他指尖点了点平板上的人事档案，屏幕亮起运营部员工考核数据流——几个绿色高亮的名字在灰暗的列表中如同幸存者，让桉桉从这些人里挑。
沈瑾瑜的睫毛在屏幕反光中颤了颤。桉桉：这个被称为造星魔术师的女人，九年前开始担任鸠鶄的个人运营，从此开启了一段传奇。
会议室：空调出风口的冷风突然转向，将办公桌上那份《谢舶鸮个人账号运营方案》的扉页掀起一角。谢舶鸮站在落地窗前，阳光穿透他衬衫的布料，在波斯地毯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剪影——像条被钉住七寸的蛇。
为了我开除一个总监，他的指尖划过窗框上凝结的水雾，留下一道蜿蜒痕迹，不值得吧？
老李的雪茄剪一声合拢，惊飞了窗外停驻的灰斑鸠。他慢条斯理地翻开方案第17页，指着用金粉标注的条款：在其位不谋其政。突然将雪茄烟丝倒在张总监签过名的位置，你账号的事是“姑奶奶亲自发话的”——烟丝在纸上铺成蛇蜕状的漩涡，我要是随便找个人带你，等她出差回来...
谢舶鸮的戒指突然在阳光下反光，刺得老李眯起眼。
我知道。他抬手遮住那道光线，但对于个人账号，我...
打住。老李用雪茄剪尖挑起方案里鸠鶄工作室的联动企划，你既不想让她知道真相，剪尖戳破医疗博主四个字，那就按她说的做。被戳穿的纸洞正好露出下一页的数据分析——【cp合体商业价值≈单人曝光量平方和】。
（窗外的喷泉突然改变水柱方向，水雾在玻璃上拼出临时又消散的蛇形）.
霓津国际机场上空·飞机舱内：遮瑕膏的金属外壳在舷窗透入的阳光下泛着冷光，小A的指尖沾着第三层遮瑕膏，正小心地覆盖鸠鶄左手腕上那道新鲜的伤痕。机舱内恒温系统维持在22c，却止不住她掌心渗出的细汗——那伤痕边缘还泛着未消的红肿，像一条盘踞在雪地上的赤链蛇。
痛吗？小A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引擎声吞没。
鸠鶄闭着眼轻笑，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真皮扶手的接缝处。你说可笑不可笑，她突然抬起右手腕，内侧淡化的旧伤在阳光下像褪色的朱砂手链，明明抽血时连针头都不敢看的人...
小A的睫毛颤了颤，迅速用遮瑕刷挡住那道旧伤。
鸠鶄注视着小A紧绷的嘴角——那里藏着至少三个欲言又止的问句。
旋涡中心的流速...她指尖轻点小A手背跳动的桡动脉，从来只计算下沉物体的重量。
（遮瑕刷突然从化妆包滑落，金属尖端在真皮座椅上刻出细如脉搏的划痕）。
遮瑕刷最后一道痕迹在鸠鶄右手腕收尾时，小A发现她已陷入沉睡。机舱空调的微风中，鸠鶄散开的发丝像海藻般漂浮在真皮座椅上，睫毛投下的阴影刚好遮住眼下淡青色的疲惫。小A轻轻拉下遮光板，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到鸠鶄的场景——那时鸠鶄已是葵之当之无愧的一姐，公司虽为她配备了顶尖的妆造、经纪团队，却始终缺个贴身的生活助理。直到她在霓津定居后，李总让她从现有员工里挑人，小A至今记得自己当时的愤懑——堂堂剑桥硕士，经过三轮残酷面试才挤进葵之，结果竟要给一个网红当保姆？但很快，鸠鶄就用实际行动颠覆了她的认知。
首月工资到账时，小A盯着手机屏幕反复确认了三次金额。那串数字比她导师的年薪还要高出近一半，更让她震惊的是鸠鶄工作室的特殊地位——这个完全独立于公司各部门的自由王国，连李总的秘书沈瑾瑜都无权过问具体事务。
然而这份高薪自由的代价，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严苛训练。起初小A以为自己进了什么魔鬼训练营：从静脉注射到舆情监测，从奢侈品鉴定到近身格斗，每周的考核标准严苛到近乎变态。直到某个深夜，她偶然听见鸠鶄对沈瑾瑜说：我要她学会的不仅是照顾我，更是某天她离开了，能靠这些技能体面地活下去。
三年过去，如今的小A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心高气傲的毕业生。鸠鶄给的不只是令人咋舌的高薪——随时发放的巨额奖金，一句话就能调整的薪资待遇，更重要的是一身在任何行业都能立足的真本事。她在鸠鶄手下三年挣的钱，足够在霓津最繁华的商圈全款买下百平豪宅。
（飞机突然轻微颠簸，鸠鶄腕间的卡地亚手镯滑到遮瑕膏覆盖处，金属冷光刺痛小A的眼睛。她想起去年五月那个浴缸，想起混着血珠的香槟气泡，想起自己是如何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这个给予她一切的女人）。
那时鸠鶄正被对家买的水军疯狂攻击，#鸠鶄人设崩塌#、#鸠鶄欺骗粉丝#等黑热搜在微博挂了整整三天。公司却把这当成固粉的好机会，公关总监甚至在会议上笑着说：黑红也是红，这次热度正好给活动预热。
小A清楚地记得那天，鸠鶄表现得一切如常。直到回公司的车上，小A刷到鸠鶄新发的朋友圈：一张晚霞照片，配文：今天的云像被撕碎的。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小A瞬间寒毛直竖。和鸠鶄相处这么久，她太了解这个女孩了——那看似平静的文字下，藏着怎样的绝望。
她立刻调转车头赶回鸠鶄的公寓。
推开浴室门的瞬间，小A的血液几乎凝固——鸠鶄静静地躺在浴缸里，水面泛着淡淡的粉色，她的手腕无力地搭在浴缸边缘，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砖上。手机放在一旁，单曲循环着《海底》的钢琴版，悠扬的旋律在血腥味中显得格外刺耳。
鸠鸠！！！
小A几乎是扑过去的，她颤抖着抓起毛巾死死按住那道狰狞的伤口，另一只手慌乱地拨打120。那一刻，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死，千万不能死......
还好，最终鸠鶄被救了回来。
但每当想起那天，小A都会后怕得浑身发抖。如果当时她没有察觉那条朋友圈的异常，如果她晚到哪怕五分钟......她不敢想象后果。
（飞机再次颠簸，将小A拉回现实。她看着眼前熟睡的鸠鶄，轻轻为她掖了掖毯子）。
老天爷啊，求你善待这个女孩吧。她已经承受了太多，真的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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