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刀鞘同时撞击在岩壁上,发出整齐划一的脆响,像某种诡异的鼓点。
阿木握紧玄铁剑,乌黑的剑身映出他紧绷的侧脸,掌心的冷汗顺着剑纹滑落,滴在铸剑庐的青石板上。
圣女(此刻已无人再怀疑她的身份)缓缓抬起右手,指尖缠着的银链突然绷直,链端的莲花形吊坠直指苏凝霜:“你母亲当年若肯归顺,何至于落得尸骨无存?”
苏凝霜的剑尖微微颤抖,青衫下的肩膀绷得更紧:“我母亲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圣女轻笑一声,银链突然化作数道寒光,射向苏凝霜肩头的旧伤。
阿木早有防备,玄铁剑横挥,将银链挡在三尺之外,碰撞处迸发的火星溅在圣女面纱上,烧出个细小的破洞。
就是这瞬间的破绽,让阿木看清了面纱下的眼角 —— 那里有颗极淡的朱砂痣,与苏凝霜右眼尾的痣位置分毫不差。
“你们是……” 阿木的话音未落,圣女已如鬼魅般欺近,黑袍带起的腥风里混着金线莲的异香,与绢帛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小心她的莲心蛊!” 侥幸逃脱的老者突然嘶吼着扑上,铁拐杖横扫圣女下盘。
老者的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刚才激战中受了重伤,但此刻的气势却比全盛时更盛。
圣女足尖轻点铁砧,黑袍在空中展开如伞,数十枚莲针从袖中飞出,呈扇形笼罩住老者全身。
阿木看得真切,那些莲针的轨迹,竟与假经卷最后一页的人形姿势完全吻合。
“按血走奇经的第三式!” 阿木急喊着挥剑斩断两枚莲针。
玄铁剑的乌光与莲针的银光碰撞,发出蜂鸣般的锐响。
老者闻言猛地拧身,左臂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后折,避开咽喉要害,莲针尽数钉在他肩胛骨上。
紫黑色的血珠顺着针尾渗出,老者却像无知觉般,铁拐杖反手砸向圣女面门:“二十年前你欠我师弟的债,今日该还了!”
圣女显然没想到这老头如此悍勇,仓促间后仰避开,黑袍下摆被拐杖划破,露出里面绣着金线莲纹的内衬。
阿木瞳孔骤缩 —— 那莲纹的针脚,与绢帛边缘的金线莲花出自同一人之手。
“原来你才是……” 阿木的话被突然爆发的喊杀声淹没。
黑衣人们同时拔刀,刀光在崖壁间反射,将平台照得如同白昼。
赵灵儿突然吹了声尖锐的呼哨,铸剑庐屋顶的瓦片突然簌簌作响。
数十只羽毛漆黑的鸽子冲天而起,每只爪下都系着个火折子。
鸽子群盘旋三圈,突然俯冲而下,火折子精准地落在黑衣人的斗篷上。
“是我爹养的信鸽!” 赵灵儿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弩,弩箭穿透最近的黑衣人咽喉时,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这些火折子浸过雄黄,专克你们的毒蛊!”
火团在黑衣人间蔓延,烧穿的斗篷下露出密密麻麻的莲花纹身,遇火后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绿莹莹的烟雾。
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出现了缺口。
苏凝霜抓住机会,青芒剑如游龙出海,直取圣女中路。
她的剑法忽快忽慢,快时如骤雨打萍,慢时似清风拂柳,正是清风剑派的独门绝技 “流云九式”。
圣女却不慌不忙,银链在她手中化作浑圆的光圈,将所有剑招尽数挡回。
阿木注意到,每当苏凝霜使出某招特定的剑式,圣女的眼神就会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银链的防御也会出现刹那的迟滞。
“她在模仿你母亲的剑法!” 阿木突然想起百草翁留下的药经里记载,金线莲的花瓣会随着至亲之人的气息变色。
此刻他怀中的绢帛正发烫,金线莲花的光芒忽明忽暗。
苏凝霜闻言剑招突变,舍弃了家传剑法,改用在断云涧领悟的流水式。
剑尖划出的弧线越来越圆,渐渐与玄铁剑的轨迹相呼应。
两柄剑的影子在岩壁上交织,竟组成了朵完整的莲花。
圣女的银链突然紊乱,被青芒剑挑飞了链端的莲花吊坠。
吊坠坠向悬崖时,阿木看见里面封存着半片干枯的花瓣,颜色与绢帛的金线莲一模一样。
“那是……” 苏凝霜的剑尖停在圣女咽喉前,突然无法再进半寸。
圣女缓缓抬手摘下面纱,露出与苏凝霜如出一辙的脸庞,只是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化不开的怨毒:“这是你外祖母的心头血培育的金线莲,二十年前被我亲手摘下。”
她突然抓住苏凝霜的手腕,将青芒剑引向自己心口,“刺下去,你就能知道你母亲临终前说的最后三个字是什么。”
就在这凝滞的瞬间,老者突然用尽最后力气将铁拐杖掷向平台中央的铁砧。
拐杖撞在烧红的铁砧上,火星四溅,引燃了旁边堆积的桐油。
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将所有黑衣人的影子投在崖壁上,那些影子扭曲挣扎,竟与假经卷上的人形完全重合。
“原来如此……” 阿木终于彻底明白。
假经卷上的不是武功,而是血莲教众被蛊毒控制的痛苦形态;
金线莲的异香不是记号,而是能唤醒蛊毒记忆的药引;
而所谓莲心,根本不是某个人,而是血脉中代代相传的正义之念。
玄铁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的 “莲心为证” 四字发出金光。
阿木仿佛听见无数刀剑齐鸣,那些刻在石壁上的剑名突然变得滚烫,仿佛有无数英魂在剑中苏醒。
“杀!” 圣女见火势失控,突然厉声长啸。
残存的黑衣人如同被抽去魂魄的木偶,举刀刺向自己的心口,腥臭的血液顺着刀刃流下,在地上汇聚成朵朵血色莲花。
“他们在催发莲心蛊!” 老者捂着流血的肩头嘶吼,“快用玄铁剑劈开铁砧下的机关!”
阿木与苏凝霜对视一眼,两柄剑同时转向铁砧。
玄铁剑的乌光与青芒剑的莹光交织成螺旋状,狠狠劈在铁砧底座。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铁砧下露出个丈许见方的地窖,窖壁上嵌着数百个陶罐,每个罐口都插着朵含苞待放的金线莲。
“这才是血莲教的根基。” 圣女看着地窖里的陶罐,突然凄厉地笑起来,“你们以为毁了这些就有用吗?莲心蛊早就随着血脉传到了下一代!”
她突然抓住赵灵儿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少女皮肉:“比如她,她父亲赵猛的血里就有蛊卵,只要我念动咒语……”
“你敢!” 阿木的玄铁剑已抵在她咽喉,剑刃上的金光映得她瞳孔骤缩。
圣女却笑得更疯了:“你看她的手腕。”
赵灵儿的手腕上,果然浮现出淡淡的莲花印记,正随着呼吸慢慢变红。
苏凝霜急忙点了她数处大穴,却只能暂缓印记加深:“是子母蛊!”
“解铃还须系铃人。” 圣女突然将一枚玉佩塞进赵灵儿手心,那玉佩的质地纹路,竟与阿木胸前的一模一样,“二十年前,我偷偷藏起了半枚……”
她的话没能说完。一枚迟来的莲针从斜刺里飞来,穿透了她的后心。
掷针的黑衣人胸口插着青芒剑,显然是苏凝霜刚才的手笔,此刻却凭着最后一丝力气完成了绝杀。
圣女的身体软软倒下,临终前看着苏凝霜,嘴唇翕动着说了三个字。
风声太大,没人听清。但苏凝霜突然泪流满面,握着青芒剑的手轻轻颤抖。
火势渐渐平息,只剩下铁砧还在冒着青烟。
阿木将玄铁剑插回石台上的剑鞘,那朵金线莲花突然自行绽放,露出里面包裹的半张残破的羊皮卷,上面画着终南山的地图,标注着数十处藏有蛊毒解药的地点。
赵灵儿手心的玉佩突然与阿木胸前的玉佩相吸,合二为一,里面封存的半片干枯花瓣与地窖里的金线莲产生共鸣。
那些含苞待放的花朵同时绽放,散发出清冽的香气,手腕上的莲花印记渐渐淡去。
老者靠在石壁上,看着重新合为一体的玉佩,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清泪:“终于…… 对得起玄铁剑前辈的嘱托了。”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三页真正的《洗髓经》残页,“这才是能净化蛊毒的真经。”
阿木展开残页,上面的柳体字迹苍劲有力,开篇写道:“心为莲根,身为莲叶,功为莲花,三者合一,方得始终。”
夕阳透过铸剑庐的破窗照进来,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玄铁剑安静地躺在石台上,剑身上的金光渐渐隐去,只留下温润的乌光。
远处传来隐约的鸟鸣,终南山的风终于吹散了血腥气,带来了山间草木的清新。
“我们该去给那些受苦的人送解药了。” 苏凝霜收起青芒剑,肩头的伤口在夕阳下泛着健康的粉色。
赵灵儿将合二为一的玉佩系在腰间,蹦蹦跳跳地去收拾行囊,腰间的短弩还在晃动:“我知道终南山的每条小路,保证比兔子还快!”
阿木最后看了一眼石壁上的剑群,那些剑名在暮色中渐渐模糊。
他忽然明白,真正的武功从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守护;真正的秘籍也不是纸上的文字,而是刻在心里的信念。
玄铁剑在石台上轻轻嗡鸣,像是在回应他的想法。
阿木伸手握住剑柄,这次掌心不再出汗,只有与剑融为一体的沉稳。
下山的路还很长,血莲教的余孽或许还在暗处窥伺。
但阿木知道,只要手中的剑还在,心中的莲心不灭,他们就永远不会停下脚步。
终南山的余晖洒在他们身后,将铸剑庐的影子留在悬崖边,像一枚深深嵌入大地的印记,见证着这场关于正义与邪恶、传承与守护的莲心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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