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晨雾还没散尽,奉天殿外的铜鹤上凝着一层薄霜,值守的锦衣卫刚换完班,就见头顶的天幕“嗡”地一声亮起,白光穿透雾气,在青砖地上投下大片光斑。殿内君臣早已按捺不住,朱元璋更是早早坐在龙椅上,手里攥着朱笔,眼神里满是急切——昨天看棣儿拿下北平,今天倒要瞧瞧,这小子怎么扫平北平的外围。
马皇后坐在一旁,手里捧着刚温好的参茶,却没心思喝,目光一直盯着天幕。徐妙云站在后宫嫔妃队列里,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节都泛了白——自从昨天知道夫君将来要面对二百万大军,她这心就没放下过。朱棣自己则站在武将班首,少年人的脸上褪去了往日的青涩,多了几分凝重,他知道,天幕接下来要讲的,是自己靖难之路的关键一步。
天幕的白光渐稳,一行行墨色字迹如行云流水般铺开,先是一篇工整的檄文,看得殿中文臣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朱棣掌控北平后,第一件事便是拟写《奉天靖难檄文》,派人抄录数百份,贴遍北平城内外,甚至快马送抵周边卫所。檄文里写得明明白白:“本王受封以来,惟知循公守法,卫国保疆。今幼主嗣位,是非不明,黑白不分。齐泰、黄子澄等奸人蛊惑朝野,倒行逆施——恢复井田之制,乱祖宗农桑旧法;杀戮皇家手足,逼死湘王、贬斥周代诸王,辱先皇遗愿。”】
【接着,檄文搬出了朱元璋的祖训,字字铿锵:“太祖高皇帝祖训有云:‘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现本王奉先皇遗命,除奸佞,清君侧,安社稷,复大明,还我朗朗乾坤!”末尾还特意加了一句:“凡我大明子民,若助本王除奸,事后必有重赏;若助奸佞为虐,他日定当严惩不贷!”】
“好文章!”李善长率先抚掌赞叹,捋着山羊胡道,“这檄文写得有理有据,既点出了建文帝的错,又搬出了陛下的祖训,名正言顺!比那些只会喊‘反了’的乱臣贼子强百倍!”
刘伯温也点头附和:“没错,尤其是‘恢复井田之制’一句,更是戳中了天下百姓的心。井田制早已过时,建文帝偏要恢复,百姓哪能答应?燕王殿下这是把民心拉到自己这边了。”
朱元璋看着檄文里“太祖高皇帝祖训”几个字,心里既欣慰又复杂——这小子倒是会用自己的话当挡箭牌,可仔细想想,棣儿说的也没错,齐泰、黄子澄确实是在乱祖宗规矩。他转头看向朱标,沉声道:“标儿,你看看,这就是老四的心思——他知道师出有名的道理,比允炆那孩子强多了。”
朱标躬身应道:“父皇说得是。四弟有勇有谋,儿臣自愧不如。”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原本该是自己教导允炆这些道理,如今却要从弟弟的檄文里领悟,实在是有些难堪。
朱棣听到文臣夸赞自己的檄文,脸上露出几分腼腆,却也悄悄挺了挺胸——这檄文将来要是真能写出来,也算是自己的一大功绩了。徐妙云更是红了眼眶,小声对身边的晋王妃道:“姐姐你看,四哥多有本事,连檄文都写得这么好。”
天幕的字迹转成淡蓝色,像是描绘着边关的苍凉,画面感十足,看得众人仿佛身临其境:
【檄文贴出后,朱棣没敢耽搁,立即着手清除北平周边威胁。首当其冲的就是居庸关——这关隘是北平西北门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建文帝派了守将余瑱驻守,手下有五千精兵,还囤积了足够吃半年的粮草,摆明了是要堵住朱棣进出塞外的路。】
【朱棣知道居庸关的重要性,要是拿不下来,将来腹背受敌就麻烦了。他派了部将徐安率军三千去进攻,还特意嘱咐:“余瑱是个软骨头,你别跟他硬拼,先断他的粮道,再派人劝降,实在不行再打。”】
【徐安依计而行,先派小队人马绕到居庸关后方,烧了余瑱的粮草库。余瑱一看粮草没了,顿时慌了神,哪还有心思守城?连夜带着残兵逃奔怀来,徐安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居庸关。这关一丢,北平西北方向就再也无险可守,朱棣往后想进出塞外调兵,再也没人能拦着了。】
“好一个断粮道的计策!”徐达拍着大腿叫好,“居庸关地势险要,硬拼肯定会损兵折将,断粮道才是上策!徐安这小子,倒是跟咱学了点真本事。”
傅友德也点头道:“没错,余瑱那厮本来就没什么胆子,粮草一没,肯定会跑。燕王殿下这眼光,选对人了。”
朱元璋看着天幕,心里暗暗点头——棣儿不仅自己会打仗,还会用人,这一点比自己当年还强。他想起徐安是徐达的侄子,忍不住对徐达道:“你这侄子不错,将来要是棣儿真去北平,让徐安跟着他,咱也放心。”
徐达连忙躬身道:“陛下放心,要是燕王殿下需要,臣这就写信让徐安好好跟着他,绝不敢懈怠。”
余瑱的家人此刻也在殿中,听到天幕说自家先祖“软骨头”,脸都红到了脖子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有个年轻后辈想替先祖辩解,说“粮草被烧,守不住也正常”,可话没说完就被长辈瞪了回去——兵败就是兵败,再怎么辩解也没用。
天幕的字迹突然转成鲜红色,像是染了鲜血,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余瑱逃到怀来后,找到怀来守将宋忠,俩人合兵一处,凑了一万多人马。宋忠是建文帝派来牵制朱棣的主力将领,手里还握着不少原燕王旧部——这些士兵都是当年跟着朱棣打蒙古的老兵,对朱棣忠心耿耿。宋忠怕他们不肯卖命,就编了个瞎话:“燕王殿下早就把你们的家人杀了,你们要是不跟他拼命,将来连祖坟都保不住!”】
【朱棣听说后,气得差点笑出来——这宋忠也太没脑子了,这种谎言怎么骗得了老兵?他亲自率军五千进攻怀来,还特意把那些旧部的家人都带到阵前,让他们隔着护城河喊话:“儿啊,娘还活着呢!燕王殿下没杀咱们,是宋将军骗你们!”】
【那些老兵一听家人的声音,再看城墙上的亲人,瞬间就炸了——“宋忠你个骗子!居然敢骗咱们!”“咱们不跟你打了,要跟燕王殿下走!”没等朱棣下令进攻,怀来守军就先乱了,有的扔了兵器,有的直接打开城门投降。宋忠想拦都拦不住,最后被朱棣的部将一刀斩于阵前,余瑱也被生擒。】
【这一战,朱棣不仅拿下了怀来,还歼灭了建文帝在北平西部的核心兵力。消息传出去后,北平周边的开平、龙门、上谷、云中、永平(今河北卢龙)等卫所守军吓得魂都没了,纷纷派人来投降。朱棣只用了十多天,就完全扫清了北平外围,还收编了近三万兵马,缴获的粮草、兵器堆得像小山一样。】
“好!好一个旧部喊话!”朱元璋激动得从龙椅上站起来,手里的朱笔都掉在了地上,“这招比打仗还管用!宋忠那厮,居然敢编瞎话骗士兵,死了也是活该!”
马皇后也笑着点头:“棣儿这孩子,真是太聪明了。知道士兵最在乎家人,用亲人喊话来瓦解士气,比硬拼强多了。”
徐妙云听到夫君打了胜仗,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这次却是激动的——“四哥赢了!他真的赢了!”她身边的周王妃连忙递上帕子,笑着道:“嫂子,您就放心吧,燕王殿下这么厉害,肯定能打赢更多胜仗。”
朱棣站在一旁,心里也满是激动。他没想到自己将来能这么快扫清北平外围,还收编了三万兵马,这对自己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他看着朱元璋,眼神里满是期待——父皇,您看到了吗?儿臣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能力保护大明。
天幕的字迹暂时停了下来,殿中众人还在为朱棣的胜利欢呼,朱元璋却突然沉默了,他坐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眼神里满是复杂。
马皇后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重八,怎么了?棣儿打了胜仗,你怎么不高兴?”
朱元璋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咱不是不高兴,是在想别的事。你看看天幕上的棣儿,有勇有谋,能得军心,还会收编兵马,这才十多天就扫平了北平外围。要是将来按天幕说的,让他去北平就藩,标儿能不能压住他?雄英能不能压住他?就算咱不搞蓝玉案,那些淮西将领、功臣武勋里,又有几个是他的对手?”
这话一出,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没想到,朱元璋居然会突然想到皇位传承的问题。朱标站在一旁,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知道父皇这话的意思——要是自己和雄英镇不住棣儿,将来大明的江山,很可能就会落到朱棣手里。
李善长连忙躬身道:“陛下,您多虑了!太子殿下仁厚贤明,深得百官和百姓爱戴,燕王殿下再怎么有本事,也绝不会谋逆。再说,有陛下在,谁敢有异心?”
刘伯温也跟着道:“陛下,皇位传承自有祖制,嫡长子继承制不能乱。太子殿下是嫡长子,皇太孙是嫡长孙,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燕王殿下绝不会反对。”
朱元璋却摇了摇头:“祖制是祖制,可人心是会变的。当年汉景帝的七国之乱,不就是因为藩王势力太大,皇帝镇不住吗?咱不能让大明重蹈覆辙。”他顿了顿,又看向朱棣,眼神里满是审视,“棣儿,你跟咱说实话,将来要是标儿和雄英在位,你会不会老老实实辅佐他们,绝不争权?”
朱棣心里一紧,连忙跪倒在地,磕得头破血流:“父皇!儿臣绝不敢!儿臣对太子哥哥、对皇太孙都是忠心耿耿,就算将来手握兵权,也绝不会有半点异心!要是儿臣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朱元璋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却还是没完全放下心——人心隔肚皮,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的时候,朱标突然站了出来,走到朱元璋面前,躬身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朱元璋愣了愣,点了点头:“标儿,你说。”
朱标抬起头,眼神坚定:“父皇,儿臣知道自己能力不如棣儿。棣儿有勇有谋,能得军心,还能为大明镇守北疆,是难得的人才。儿臣恳请父皇,把棣儿留在京师,好好教导他治国之道。将来要是儿臣和雄英有恙,不能承担起治理大明的重任,就请父皇让棣儿承继大统,也好让大明的江山永固。”
“什么?!”
这话像是惊雷炸响,殿中众人瞬间惊呆了。李善长、刘伯温等人连忙跪倒在地,齐声道:“陛下!太子殿下三思啊!嫡长子继承制不能乱,您要是让燕王殿下承继大统,会天下大乱的!”
徐达也皱起了眉头:“太子殿下,您这是何苦?您仁厚贤明,是治理大明的最佳人选,怎么能说让贤就让贤呢?”
马皇后也急了,拉着朱标的手道:“标儿,你疯了?你是太子,是咱和你父皇从小疼大的,怎么能把皇位让给棣儿?”
朱标却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母后,儿臣没疯。儿臣知道,治理大明不仅需要仁厚,还需要魄力和能力。棣儿比儿臣更适合做皇帝,要是能让大明的江山永固,儿臣愿意让贤。”
朱元璋看着朱标,心里既感动又心疼。他知道标儿是个仁厚的孩子,可也正是这份仁厚,让他在面对棣儿这样有能力的弟弟时,会显得有些“软弱”。他叹了口气:“标儿,你不用这样。咱知道你是为了大明好,可皇位传承不能这么草率。咱会好好考虑,绝不会让大明出乱子。”
六、朱棣的“反击”:以退为进,点破软禁
朱标话音刚落,朱棣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朱元璋面前,躬身道:“父皇,太子哥哥的好意,儿臣心领了。可儿臣只想替大明镇守北疆,不想承继大统。太子哥哥仁厚贤明,是治理大明的最佳人选,儿臣愿意一辈子辅佐太子哥哥和皇太孙。”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地看向朱标:“不过,太子哥哥说要把儿臣留在京师,好好教导。儿臣斗胆问一句,太子哥哥这是想软禁儿臣吗?怕儿臣将来去了北平,会像天幕上那样,成为‘北境之王’,威胁到太子哥哥和皇太孙的地位?”
朱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朱棣会这么直接地戳破自己的心思。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棣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却还是继续道:“若是太子哥哥真有此意,那儿臣也认了。儿臣愿意跟周庶人、岷庶人、代庶人、齐庶人一样,被废为庶人,也愿意跟戾庶人(湘王朱柏)一样,自焚而死。只求大哥将来能好好治理大明,别让百姓受苦。”
说完,他对着朱元璋躬身道:“父皇,儿臣恳请您成全。”
“放肆!”朱元璋猛地一拍御案,怒视着朱棣,“朱老四,你胡说什么!谁让你自焚了?谁要软禁你了?标儿只是想让你留在京师,跟你好好学学治国之道,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哥哥?”
朱棣却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失望:“父皇,儿臣知道您是为了儿臣好,可有些事,一旦有了间隙,就再也回不去了。儿臣和大哥之间,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马皇后看着兄弟俩的样子,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你们俩怎么能这样?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搞得这么僵吗?”
就在这时,天幕突然亮了起来,一行醒目的黄色大字跃然幕上,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今日天幕就到这里!朱棣扫清北平外围,建文帝将派谁率军北上平叛?且听下回分解!】
“嘿!这妖物又吊咱胃口!”朱元璋气得拍了拍御案,“刚说到关键处就停了,它是想急死咱吗?”
徐达连忙劝道:“陛下,别急。天幕这是想让咱们慢慢消化。不过臣觉得,下一次天幕肯定会说建文帝派将的事,毕竟燕王殿下已经扫平了北平外围,建文帝不可能坐视不管。”
朱元璋点了点头,却没心思再说话。他看着朱标和朱棣,心里满是无奈——这俩孩子,一个仁厚,一个有本事,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要是将来真因为皇位传承闹得兄弟相残,自己就算死了,也闭不上眼。
马皇后走到朱元璋身边,小声道:“重八,别生气了。孩子们之间的事,慢慢劝总能好的。咱们先上朝,还有很多事要议呢。”
朱元璋点了点头,率先走向殿外。朱标和朱棣也跟了上去,两人并肩走着,却谁也没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众人都知道,父子兄弟之间的间隙已经产生,想要修复,怕是难了。
天幕渐渐暗了下去,又恢复了漆黑的模样。可奉天殿内的气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众人都知道,皇位传承的难题,已经摆到了朱元璋面前,而这个难题的答案,将决定大明未来的——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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