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驱散了偃师城头最后一缕硝烟,将温暖的光辉洒在清洗过的青石街道上。血迹已被冲刷,尸体也已清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与焦糊气味,提醒着人们昨夜那场短暂而激烈的易主之战。
郡守府大堂,气氛肃穆。陆炎端坐于主位,并未更换华服,依旧是一身沾染征尘的玄色劲装,只是卸去了甲胄。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堂下——左侧是以赵云为首的军中将领,个个甲胄在身,杀气未褪;右侧则寥寥数人,是几个敢于最先前来投效的本地寒士与留用的原郡府老吏,显得忐忑不安。
这种刻意的布局,无声地宣告着此地的权力更迭与新的秩序。
“陈午,汇报战果与缴获。”陆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斥候统领陈午踏前一步,声音洪亮:“禀将军!此战我军阵亡八十七人,伤两百余。歼敌四百,俘获一千五百余人,敌将郝萌率残部西逃。缴获府库钱粮、武库军械,数目已初步清点,册簿在此。”他双手呈上一卷竹简。
陆炎没有去看竹简,直接问道:“城中百姓伤亡几何?民房损毁多少?”
陈午一愣,显然并未重点统计此项,连忙道:“属下……即刻派人详查!”
“不必了。”陆炎摆手,目光转向右侧一位留用的老主簿,“李主簿,此事由你负责,两个时辰内,我要看到具体数目。”
那姓李的老吏浑身一颤,连忙躬身:“卑职遵命!”
这细微的差别对待,让堂内众人心思各异。将领们意识到,在主公心中,“民”的分量似乎极重。而文吏们则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与……被重视的可能。
“子龙。”
“末将在!”
“整军、布防、编练降卒之事,由你全权负责。依芒砀山旧例,但需更严。另,于四门之外设立募兵点,严格筛选,宁缺毋滥。”
“诺!”赵云抱拳领命,眼神坚定。
陆炎这才看向那卷缴获册簿,却并未讨论如何分赏,而是沉声道:“今日起,偃师行‘新法’。”
众人精神一振,屏息凝神。
“第一,军法。”陆炎声音转厉,“凡我麾下将士,奸淫、掳掠、滥杀无辜、毁坏民田、抗拒军令者,斩立决! 战时缴获,一律归公,按功统一赏赐。私藏者,重罚!赵云将军为执法都尉,有先斩后奏之权!”
冷酷的条令如同寒冰,砸在每一位将领心头,却也让他们更加清晰了界限。赵云肃然应命。
“第二,民政。”陆炎语气稍缓,“即刻起,免除本年度所有赋税徭役。 开府库,设粥棚,平价售粮,优先供给城中孤寡、伤残及阵亡将士家属。由……”
他目光扫过右侧,落在一个面容清癯、眼神却颇为明亮的年轻文士身上,此人名叫徐逸,是第一个前来投效的寒门士子。“由徐逸暂领民曹掾,负责此事。李主簿辅之。”
徐逸激动得脸色涨红,出列深深一揖:“徐逸,必不负将军重托!”
免税!开仓!这两个消息如同惊雷,震得那几位老吏目瞪口呆。乱世之中,新占城池首要之事便是搜刮钱粮以充军用,这位陆将军反其道而行之?
“第三,田亩与招贤。”陆炎继续抛出重磅举措,“公告全城:所有无主荒地,谁垦谁有,官府登记造册,三年内免征田赋。 原佃户租种豪强之田,田租上限不得超过收成三成,违者严惩不贷!另,设‘招贤馆’,凡通晓政务、匠作、医卜、算术者,不论出身,皆可毛遂自荐,量才录用!”
垦荒自有,限租,招贤不问出身!这一条条,简直是捅向本地豪强和旧有秩序的马蜂窝!连赵云都微微动容,看向陆炎的目光充满了探究与钦佩。他这位主公,所图非小,手段更是凌厉非凡!
“将军!”一名留用的税吏忍不住出声,面带忧色,“免税、放粮、垦荒,府库积蓄恐难支撑许久。且限租之令,恐引本地大姓不满,若其暗中掣肘……”
“府库积蓄,便是用来此刻安民立信的!至于大姓不满?”陆炎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冷意,“陆某人的戟,能破吕布,能取偃师,难道还镇不住几条地头蛇吗?他们要做的,是遵守我的规矩,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森然的杀气让整个大堂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那税吏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言。
“徐逸。”
“属下在!”
“安民告示,即刻去拟。用大白话写,让识字的人念给所有人听。我要在午时之前,看到告示贴遍全城大街小巷!”
“遵命!”
命令一道道发出,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转动。赵云领命而去,整顿军务,布置城防。徐逸则带着几名小吏,兴奋又紧张地开始草拟文书。
接下来的几天,偃师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军营校场之上,喊杀震天。赵云治军极严,降卒被打散编入各营,与新兵一同接受高强度的体能、阵型与纪律训练。偶尔有桀骜不驯者试图闹事,直接被当众军法处置,毫不留情。同时,军营每日三餐,虽不奢华,却能让士卒吃饱,且有肉腥,军饷亦开始按新标准足额发放。严格的纪律与实实在在的待遇,迅速凝聚着军心。
街头巷尾,粥棚前排起了长队。当热腾腾的粟米粥真的分发到面黄肌瘦的贫民手中时,许多人捧着破碗,激动得热泪盈眶。平价粮店的开张,更是稳住了市面,遏制了奸商趁乱抬价。那白话写就的安民告示,被识字的人大声诵读,关于免税、垦荒、限租的消息,如同春风般吹遍了城市的每个角落,也吹入了城郊的田间地头。
希望,开始在底层百姓心中萌芽。陆炎的名字,不再仅仅是那个勇悍无比的杀神,更蒙上了一层“仁义”的光环。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城西,李府。密室之中,烛火摇曳。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家主李永丰,一个身材肥胖、眼神阴鸷的中年人,狠狠地将茶杯摔在地上,“免税?他拿什么养军?限租?他这是要断我们的根!”
“李公息怒。”旁边坐着的是城北张家的家主张贲,相对瘦削,眼神更为狡黠,“此子行事霸道,且有赵云相助,武力强横,不可力敌。”
“难道就任由他胡作非为?”李永丰低吼道,“我已收到洛阳方面密信,牛辅将军不日即将率大军前来!只要我们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张贲冷笑一声,“李公,别忘了郝萌是怎么败的!陆炎此人,用兵诡诈,军纪森严,我们那点私兵,怕是刚有异动,就会被他碾为齑粉。届时,别说家产,性命都难保!”
“那你说怎么办?”
“等。”张贲眯起眼睛,“牛辅大军到来,必有一场恶战。我们只需暗中囤积粮食,串联各家,暂避其锋。若陆炎胜,我们便暂且隐忍,伺机而动。若牛辅胜……我们便是功臣!另外,那些泥腿子不是高兴吗?派人去散播消息,就说陆炎此举不过是收买人心,等站稳脚跟,定然横征暴敛,还要强征壮丁去送死!乱其民心,也是功劳一件!”
类似的密谈,在偃师几家豪强府邸内悄然进行着。陆炎的新政,触动了他们最根本的利益,仇恨的种子已然埋下。
郡守府书房内,陆炎听着陈午的汇报。
“……李家、张家近日频繁暗中接触,其庄园私兵确有异动,但规模不大。市井间已有流言,诋毁将军新政。”
陆炎面无表情,手指在地图上划过:“盯紧他们。若有确凿证据证明其与城外勾结,或试图煽动大规模民变,立即来报。至于流言……”他顿了顿,“让徐逸组织些人,将我们已实行的举措,以及未来规划,更详细地宣讲出去。百姓不傻,谁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心里有杆秤。”
“诺!”
陈午退下后,陆炎走到窗边,望向西边洛阳的方向。内部隐患已现,外部强敌将至。他知道,牛辅的到来,才是真正的考验。守住了,偃师才算真正立足。守不住,一切皆是镜花水月。
“法治、民心、强军……根基已初步打下。”陆炎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鹰,“接下来,就看这把火,能烧得多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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