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体制宪章》如同一面鲜明的旗帜,在升起的同时,也无可避免地导致了阵营的清晰化与内部联盟的破裂。那些曾经因对抗魔潮而暂时凝聚在一起的力量,在关乎未来道路的根本抉择面前,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和谐。
首先发难的,是帝国内部那些原本就摇摆不定、或因利益受损而心怀怨怼的贵族。以多恩亲王为首,他们迅速联合起来,向摄政王和皇室施加巨大压力,要求立刻废止之前授予艾薇的一切荣誉与权责,并正式宣布霜寒领为“帝国叛逆”,其《新体制宪章》为“邪恶异端”,号召所有忠诚于帝国的势力共讨之。
“此獠不除,国无宁日!她今日能拒绝皇冠,明日就能将皇冠踩在脚下!她那套歪理邪说,是在掘我们贵族千年的根基!”多恩亲王在枢密会议上声嘶力竭,得到了大批保守派贵族的附和。
与此同时,霜寒领内部及盟友中潜藏的分歧也彻底爆发。
部分后期加入的帝国降将,如那位曾在军事会议上进言的前伯爵,公开表示无法接受《新体制宪章》中“主权在民”、“权力分立”等“大逆不道”的条款,认为这彻底违背了他们对“忠君”、“等级”的传统信仰。他们带着自己的亲信部下,连夜离开霜寒领,有的返回帝国,有的则试图占据一块地盘自立。
一些与霜寒领合作密切、但骨子里仍信奉“强权即真理”的商人和地方势力首领,也动摇了。他们原本指望艾薇登上皇位后能带来更大的垄断利益和特权,如今这《宪章》明显是要建立一个限制特权和资本无序扩张的法治社会,这触犯了他们的根本利益。他们开始暗中与帝国旧贵族或龙眠商会接触,寻求新的靠山。
甚至霜寒领内部,少数在权力体系中地位攀升、开始滋生出享受特权和“从龙之功”心态的官员,也感到极度失望和不安。他们私下抱怨艾薇“过于理想化”、“不懂权术”,认为拒绝皇位和颁布《宪章》是“自毁长城”,断送了大家“封侯拜相”的机会。虽然他们暂时还不敢公开反对,但消极怠工、暗中串联的现象开始出现。
最让艾薇感到痛心的,是一位名叫埃尔文的年轻官员的背叛。埃尔文是霜寒领自己培养出的第一批行政管理人才,聪慧能干,曾深受艾薇器重,被破格提拔到重要岗位。
他也曾满怀激情地投身于领地的建设。然而,随着地位升高,他逐渐被权力和可能到来的“从龙之功”所迷惑。
在艾薇拒绝皇冠并颁布《宪章》后,他彻底失望,认为艾薇的“空想”断送了他的锦绣前程。他利用职务之便,窃取了一批关于铁路布防、军工生产计划的机密文件,试图投靠帝国旧贵族作为晋身之阶。
幸好夜枭的情报网络及时发现端倪。在埃尔文即将逃离边境时,被雷恩亲自带人截获。面对艾薇沉痛而失望的目光,埃尔文崩溃地大喊:“为什么?!我们明明可以拥有整个帝国!为什么你要选择一条更艰难的路,还要逼着我们跟你一起走?!”
艾薇没有回答他,只是挥了挥手,让人将其带下,依法严惩。此事在领地内部引起了巨大震动,也促使艾薇和老马洛下定决心,开展了一次内部整风,清除那些理想信念不坚定、投机钻营的分子,进一步纯化了队伍。
面对内外的破裂与背叛,艾薇没有退缩。她在领主广场召开了一次公开集会,面对所有领民和核心成员,再次阐明了她的立场:
“有人问,我们为什么放弃近在眼前的皇位,选择一条看似更艰难的路?因为那条旧路,通往的是循环往复的腐朽与压迫!我们奋斗的目的,不是为了成为新的皇帝和贵族,去重复旧的故事!我们是为了建立一个让每个人都能有尊严、有机会、有保障地生活的新世界!”
她指着《新体制宪章》的文本,声音坚定而有力:“这份宪章,就是我们未来的蓝图!它或许不完美,前路必然荆棘密布,会有背叛,会有牺牲!但这就是我们的道路——一条依靠理性、法律和所有公民共同努力,通往真正强大与文明的道路!愿意追随这面旗帜的,我们欢迎!觉得无法接受的,现在还可以离开!但留下来的,就必须坚定不移地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她的演讲,如同一把重锤,敲碎了最后的犹豫与幻想。留下的人,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他们知道,从此以后,他们将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战,更是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理想而战。
联盟破裂了,但核心更加凝聚。艾薇亲手设计的,那顶象征着新秩序的、冰冷的齿轮状 “钢铁王冠” 的虚影,已然在她头顶隐约浮现。它与旧皇冠的决裂,无可挽回。战争的阴云,不再仅仅来自于魔潮和龙眠商会,更来自于旧世界势力的反扑。革命,已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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