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刘柱子显然也听到了春梅的话，尤其是听到要去厂里找领导，他彻底慌了。
房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刘柱子这才磨磨蹭蹭地从屋里出来，一看翠芬也在，顿时慌了神。
在屋里就听到人在，但是真看到了，刘柱子还是有些心慌心虚的。
“柱子，你说！这女的是谁？”赵建国一把将翠芬推到前面。
刘柱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刘母见状，赶紧打圆场：“哎呀，这都是误会...这女的我们都不认识...”
“放屁！”翠芬突然尖叫起来，“刘柱子！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说过等攒够了钱就跟你爹妈摊牌！”
这下真相大白了。
刘父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扇在刘柱子脸上：“你个混账东西！”
赵家人见状，立刻冲进屋里搬嫁妆。
缝纫机、暖水瓶、被褥...一件件往外搬。
刘母看着那些她眼红了好久、本来以为已经到手的好东西又被搬走，心疼得捶胸顿足，几乎要背过气去。
心疼得不行，想要冲上去阻止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在搬嫁妆的过程中，赵家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终究没忍住，趁着混乱，一把将试图躲回屋里的刘柱子拽出来，按在地上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刘柱子被打得鼻青脸肿，抱头鼠窜。
刘家沟的部分村民只是口头劝阻了一下，并没真正上前拉架——毕竟，刘母在村子里的炫耀也让村民们看不下去，看到刘家倒霉，村民还挺高兴的。
刘母看到儿子挨打，像疯了一样尖叫，却不敢去拦赵家那些煞神，只好把一腔邪火发泄在旁边同样不敢上前的三个女儿身上：“你们这几个赔钱货！丧门星！看着自己弟弟被打也不知道上去拦着！白养你们这么大了！一点用都没有！早知道你们刚生下来我就该把你们掐死！省得看着来气！”
三个女儿低着头，默默承受着母亲的辱骂，脸上是麻木和习以为常的表情。
接着，刘母又看到了瘫在地上哭的翠芬，所有怒火立刻找到了新的宣泄口，指着她破口大骂，言语极其污秽难听：“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不要脸的骚狐狸！破鞋！克死自己男人还不安分，还要来勾引别人家的男人！
搅和黄别人的婚事！你怎么不去死啊！活着就是祸害！你是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一天不勾搭男人你就浑身痒痒？你那x里是长钩子了还是抹了蜜了？这么会勾引爷们儿？
我告诉你，你想进我们刘家的门？做梦！除非我死了！我们老刘家不要你这种脏烂货！带着你的骚气赶紧滚！别脏了我家的地！
翠芬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刘母那些污言秽语像臭鸡蛋一样砸在她身上，但她仿佛听不见，一双眼睛只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刘柱子，那眼神里混杂着最后的乞求、不甘和一丝疯狂的执念。
她希望这个男人，这个她付出了所有、甚至不惜豁出脸面来争夺的男人，此刻能站出来，能为她说一句话，哪怕只是挡在他母亲面前。
但是刘柱子呢？
他蜷缩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疼得龇牙咧嘴。
感受到翠芬的目光，他非但没有回应，反而极其厌恶地、甚至带着恨意地瞪了她一眼，迅速别开了头。
他心里翻江倒海的全是悔恨和恼怒：悔恨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受了这个女人的勾引；恼怒她如此不识大体，竟然闹到家里来，彻底毁了他好好的婚事，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还在全村人面前挨了打！
他现在只觉得翠芬是个彻头彻尾的扫把星，是她毁了一切，哪里还会顾念半分旧情？
翠芬看到他这避之不及、甚至怨恨的眼神，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噗”地一下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凉的绝望和更深的恨意。
好啊，你们刘家母子都是好样的！
一个骂，一个翻脸不认人？
她听着刘母不堪入耳的谩骂，反而激起了一股破罐破摔的狠劲：骂吧！使劲骂！现在全村都知道你儿子跟我有关系了，他的名声已经臭了！除了娶我，他还能娶谁家的好姑娘？至于你这个老虔婆……
翠芬低垂着眼，指甲深深掐进手心，暗暗发狠：等着吧，只要我能嫁进来，往后日子长着呢，看我怎么慢慢“伺候”你！
除了嫁妆，刘家还要给赵家远超礼金的赔偿，这是对刘家欺骗行为的惩罚。
刘父刘老栓转身回屋去取赔偿的钱，“不能给！那么多钱！凭什么给他们！那是我的钱！”
刘母顾不得骂了，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扑上去，死死抱住装钱的布包，“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让他们把我这条老命拿走！”
刘老栓看着撒泼打滚的妻子、不成器的儿子、一地狼藉的院子和院外围观议论的乡邻，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和无力感席卷了他。
这几十年来，他由着妻子溺爱儿子、拿捏家里大权，总觉得家里没出啥大事就行。
可今天，脸面被彻底撕下来踩在了泥地里！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正是他们夫妻俩从小对儿子的纵容和无原则的溺爱，才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你给我松开！”
刘老栓猛地怒吼一声，声音嘶哑，“这钱，必须给！这是咱家欠人家赵家的！欠春梅那闺女的！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吗？”
“我就不松！我的钱！谁也别想拿走！”刘母嚎叫着，抱得更紧了。
刘老栓眼睛赤红，死死盯着妻子：“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松不松开？你要是不松开，觉得钱比这个家、比我都重要，那这日子……就别过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傻了刘母。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丈夫，这个几十年对她顺从的男人，此刻眼神里的冰冷是她从未见过的。
不过了？他居然说不过了？就为了赵家人？
惊愕过后，刘母瞬间爆发出更大的委屈和愤怒，开始她的经典套路，拍着大腿哭嚎：“哎呦我的老天爷啊！刘老栓你没良心啊！我跟你过了大半辈子，给你生儿育女，操持这个家，你现在为了外人要跟我不过了？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我不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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