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在耳边呼啸，我下意识闭上眼，却感到身体一轻——
月无暇背后展开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带着我们滑翔至军队最前方。
一只比宫殿还大的黑鹰已经等在那里，它金色的眼睛盯着我，充满敌意。
「别怕，它不会伤害你。」
月无暇抚摸着黑鹰的喙，「至少...在我允许之前。」
她抱着我跃上鹰背，随着一声令下，整个魔族大军开始移动。
地面部队如潮水般涌向北方，而天空则被各种飞行魔物遮蔽。
月无暇坐在我身后，双臂环抱着我的腰，下巴搁在我肩上。
「多美的景色啊。」
她轻声说，「毁灭前的宁静总是特别迷人。」
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去想即将发生的屠杀。
黑鹰飞得极快，不到两个时辰，北境的山脉已经清晰可见。
更可怕的是，我远远望见了青云门的旗帜——他们真的来了，在平原上摆出了防御阵型。
「看啊，你的同门多热情。」
月无暇在我耳边低笑，「明知是死路，还要来救你。」
我死死盯着那个熟悉的阵型，心脏狂跳。
师父一定在那边，还有师弟师妹们...我必须做点什么。
「求你...」
我艰难地开口，「放过他们。」
月无暇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更加用力地抱住我。
「求我？」
她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愉悦，「用什么求呢，云衡？」
黑鹰开始盘旋下降，我能清楚地看到下方仙门弟子们惊恐的表情。
月无暇的手抚上我的脖子，轻轻摩挲着那个伤痕。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她突然说，「下去，告诉他们立刻撤退。
若他们听从，我便只杀一半。
若他们执意反抗...」
她的指甲刺进我的皮肤，「一个不留。」
这是个残忍的游戏。
我知道师父绝不会因为这种威胁而撤退，月无暇也知道。
她只是想让我亲眼目睹同门被杀，彻底摧毁我的意志。
「好。」
我听见自己说。
月无暇似乎有些意外，但她很快露出笑容，命令黑鹰降落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
她亲自为我解开脚踝的银环，只留下手腕上的。
「别想着逃跑。」
她抚摸着那些银环，「没有我的允许，你连自杀都做不到。」
我踉跄着走向仙门阵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随着距离拉近，我看到了师父熟悉的身影——他站在最前方，白须飘飘，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云衡！」
师父高喊，「你没事吧？」
我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月无暇站在我身后不远处，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如芒在背。
「师父...撤退吧。」
我艰难地说，「魔军势大，我们...抵挡不住。」
师父的表情从欣喜变为震惊，又转为痛心。
「云衡，你被控制了？」
他上前一步，「别怕，我们准备了破魔阵法，一定能救你出来！」
我摇头，胸口像压了块巨石。
「不...师父，听我说，月无暇她...」
「够了！」
一声厉喝打断了我。
玄天宗宗主凌霄子大步走来，怒视着我，「云衡，你身为青云门大弟子，竟为魔尊传话？
莫非已经叛变？」
我张口想解释，却见凌霄子已经拔剑指向我身后的月无暇。
「妖女！
你对云衡做了什么？」
月无暇笑了。
那笑声清脆悦耳，却让所有仙门弟子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我？」
她缓步上前，站在我身边，「我只是给了他一个家。」
她的手搭上我的肩膀，「不像你们，只会派他去送死。」
凌霄子大怒，剑尖亮起刺目的金光。
「众弟子听令，结阵，今日诛杀魔头！」
刹那间，数百名仙门弟子同时结印，一个巨大的金色阵法在我们脚下亮起。
月无暇不屑地哼了一声，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无数黑色藤蔓破土而出，瞬间绞碎了金光阵法。
仙门弟子们惨叫着倒地，那些藤蔓像有生命一般缠上他们的四肢，开始腐蚀血肉。
「不！」
我冲向最近的师弟，却被月无暇一把拉住。
「别急，好戏才刚开始。」她柔声说，指向天空。
我抬头，只见黑压压的飞行魔物已经盘旋在仙门阵营上空，开始俯冲。
箭矢、法术对它们毫无作用，惨叫声瞬间响彻平原。
「住手！」
我挣扎着想冲过去，「月无暇，求你！」
她置若罔闻，只是紧紧搂着我的腰，强迫我观看这场屠杀。
师父和几位长老还在奋力抵抗，但明显力不从心。
凌霄子被一只魔物抓上半空，又狠狠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看啊，这就是你敬爱的师门。」
月无暇在我耳边低语，「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我的视线模糊了，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月无暇突然松开手，推了我一把。
「去吧，和你师父道个别。」
我踉跄着跑向师父，跪在他面前。
老人胸前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呼吸已经微弱。
「师父...对不起...」
我哽咽着，徒劳地用手按住他的伤口。
师父艰难地睁开眼，颤抖的手抚上我的脸。
「云衡...」
他气若游丝，「不是...你的错...」
他的手突然用力抓住我的衣襟。
「逃...」
他拼尽最后力气说，「活着...报仇...」
手垂下了。
我呆跪在那里，世界仿佛静止。
身后传来月无暇的脚步声，她蹲在我身边，好奇地看着师父的尸体。
「他说了什么？」她问，像个好奇的孩子。
我慢慢抬头，看向这个毁了我一切的女人。
她美得惊心动魄，眼中却只有纯粹的疑惑——她真的不理解人类的悲伤。
「他说...」
我声音嘶哑，「谢谢你给我送终。」
月无暇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真有趣！临死还要说谎。」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差不多了，收兵吧。」
随着她一声令下，魔族大军停止了杀戮。
幸存下来的仙门弟子不足三成，他们惊恐地看着月无暇，像看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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