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哥儿!乐哥儿!在家吗?”
云乐坐在堂屋里面做冬衣,忽然听到满哥儿的声音,连忙站起来,走到院子口。
“满哥儿!你怎么想起来到这来了!”
云乐把院门打开,开开心心的把好友迎进去,自打成了亲,自己就没见过满哥儿了!
“这不是山上的板栗,柿子都熟了嘛!来喊你去捡山货!我看要不是我来喊你,你估计都快忘了我这号人了!”
云乐拍了下他,“怎么会!你今天不来找我,我过会肯定去喊你的!”
“你相公不在?”满哥儿四处看了一圈,没看见向烽的人影,问云乐。
“没,一早去山上了,不在家呢。你等我会,我把东西收拾下,咱们上山去!”
云乐把缝制到一半的棉衣整理好,放回屋里,又去西屋拿了竹筐和小锄头,看看能不能顺便挖点笋子回来。
“满哥儿,给!这是梨子做的糖,可好吃了,快尝尝!”
云乐去屋里放衣服的时候,特意抓了一小把糖块,出来后第一时间递给满哥儿一块。
他们两个人从小有什么好东西都会一起分享,满哥儿也不客气,直接拿了剥开,往嘴里一放,“确实很不错呢!这有点贵吧!”
云乐挽上他的胳膊,点点头,和他说是前两天去县城买的,还和他说了自己在县城看到的新奇玩意,两个小哥儿乐呵呵的往林子里去。
九月底了,深秋时节,山神送来了一波波食物。两个小哥儿沿着熟悉的小径往山里走,脚下的落叶沙沙作响,像是踩在厚实的地毯上。
阳光透过开始稀疏的枝桠,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满是泥土和草木枯荣交替的特有气息,清冽又醉人。
“看那边!”满哥儿眼尖,指着不远处几棵高大的柿子树。
只见枝头挂满了橙红的小灯笼,有些熟透的软柿甚至把树枝都压弯了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诱人。“咱们来得正是时候,这柿子甜得很!”
云乐笑着点头,两人快步走过去。他们小心地避开低处枝桠上的尖刺,用带来的长竹竿轻轻敲打高处的枝干,熟透的柿子便噗噗地掉落在铺了厚厚落叶的地上,软糯的果肉几乎要迸裂开来。
他们专挑那些颜色深红、捏着微软的放在上面,回去放几天就能吃,硬柿子放在竹筐下面,留着做柿饼。
捡完了柿子,满哥儿又拉着云乐往一片板栗树林钻。“我前儿来看过,落了一地的好栗子!”果然,树下厚厚的落叶中,藏着不少从毛刺壳里蹦出来的油亮板栗,有些壳子裂开大口,露出里面饱满的果实。
两人蹲下身,用树枝拨开落叶,仔细地捡拾着,时不时比一比谁找到的个头更大。
“乐哥儿,你快来!”满哥儿在不远处压低声音喊道。
云乐凑过去,顺着他指的方向,在一棵老松树根部发现了一丛肥嫩的棕褐色蘑菇。“是松菌!这个炖汤可鲜了!”云乐惊喜地说,小心地用带来的小锄头连根撬起,生怕破坏了菌丝。
他们的竹筐渐渐沉了起来。除了柿子和板栗,还找到了几窝晚熟的秋梨,几把野韭,云乐甚至在一片背阴的坡地上挖到了几根鲜嫩的秋笋。
山林寂静,只偶尔听见鸟鸣和他们欢快的低语声。两人分享着兜里的梨子糖,互相展示着各自的“战利品”,脸上都红扑扑的,带着劳动后满足的喜悦。
这深秋的山林,就像一个慷慨的宝库,用最质朴的馈赠,滋养着依靠它生活的人们。
日头渐渐升高,他们掂量着满满的收获,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回家的路,商量着回去怎么处理这些山货,笑声在林间轻轻回荡。
回家路过村里的时候,云乐送了点已经软掉的柿子给自己阿爷和阿奶,然后回了自己家,给阿娘分了点板栗和松菌。
又在家里摘了点枣子带回去,阿爹今天抓了鱼,给了一条给他,拎着满满的收获,云乐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往家里走。
回了家,看了已经不怎么新鲜的鱼,云乐决定今天晚上就吃它。
煮鱼的话,得买几块豆腐,做个豆腐鱼吧,吃的暖和。
说干就干,云乐把山货放好,拿了铜板和空碗,到曲阿么那边买几块豆腐回来。
云乐去的晚,曲阿么已经快收摊了。
“阿么,还有豆腐吗?我想买点豆腐呢!”
曲阿么打小就喜欢云乐,看到他也笑呵呵的说:
“乐哥儿来了啊!还有,还有!”
“阿么给我来两块吧!”
“好嘞!”
曲阿么动作麻利的给云乐切了两块豆腐,然后又拉着小哥儿,让他不要走,自己进了屋。
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是满满的豆花。
“乐哥儿,阿么今天做了豆花,你带一碗回去吃,碗明天给阿么送来就行。”
云乐看了眼豆花,估摸着向烽可能都没吃过,想了想,又从荷包里面拿出来三个铜板,准备递给曲阿么。
“乐哥儿!这是阿么送你的,不要钱!总不能成亲了就不和阿么好了吧?”
云乐从小就被曲阿么哄着吃他家豆花,向来都不收钱,曲阿么还差点成了他干么了呢!
云乐想了想,“那谢谢阿么了!豆花我收下,但是豆腐我给您三文,和我阿娘一样,您一定要收哦!”
曲阿么的豆腐,村里卖一文钱一块,曲阿叔挑着豆腐在村子外面是卖三文钱两块的。他阿娘看曲阿么这么疼云乐,但是也不能次次占便宜,所以约定好他们家按照外面的价钱付。
“好!好!你和你阿娘一样。”曲阿么笑着应下。
云乐又添了一个铜板给了阿么,端着两碗豆腐,豆花回家了。
他将快不行的鱼放在木盆里,用刀背利落一击,鱼便不动了。
随即刮鳞、去鳃、开膛破肚,动作流畅熟练。清理干净的鱼用少许盐和自家酿的米酒略腌片刻去腥。
腌鱼的时候,顺便把米饭蒸,这两天都是面食,向烽又在山上跑了一天,要吃点管饱的米饭才好。
鱼去好味了,他起锅烧热,用一块肥肉皮在锅底蹭出油光,将腌好的鱼滑入锅中,“刺啦”一声,鱼皮瞬间收紧,煎至两面金黄,香气顿时窜了出来。
接着,他舀入一大勺清水,又添了些切好的姜片和葱结,待汤汁滚沸呈奶白色,便将那碗嫩豆腐用刀在手中横竖划开,方方正正地滑入锅中。
盖上木锅盖,撤掉一点木柴,转为小火慢慢煨着。豆腐在滚烫的鱼汤中尽情吸收着鲜美的滋味,逐渐变得膨松多孔,饱含汤汁。
正当灶房里鱼汤的鲜香与豆腐的豆香融合得恰到好处时,院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只见向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拉着一头壮实的麋鹿,鹿角嶙峋,显然收获颇丰。他脸上带着山林间的风霜和一丝疲惫,但深邃的眼眸在踏入院子的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点亮了。
夕阳的余晖给小小的院落镀上了一层暖金,灶房顶上炊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食欲大动的鱼汤香气。
透过开着的灶房门,他能看见云乐系着围裙的忙碌背影,正小心地揭开锅盖,一股更浓郁的热气混着香气扑面而来。
院子里晾晒的干菜在晚风中轻轻晃动,一切都充满了踏实而温暖的人间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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