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笔迹鉴定的初步正式报告出来了。
结论是：林薇手腕刻字与虞倩的日常笔迹，在多个细节特征上存在高度相似，不能排除模仿或同一人书写的可能性，但受限于刻写条件，无法做出同一认定。
一份模棱两可的报告。既无法证实，也无法排除。
这更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钝刀，折磨着所有人的神经。
周斌的审讯依旧没有突破，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始终不承认杀人。
案件再次陷入僵局。
陈默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对着白板上错综复杂的关系图。赵明远、林薇、虞倩、老李、周斌、十年前的旧案……这些点和线纠缠在一起，找不到那个最初的线头。
凶手的真正目标，到底是谁？
“下一个是你。”
这警告，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心头。
是谁？
他？老李？还是……依旧被暗中监视的虞倩？
傍晚，虞倩拿着一份报告来找陈默，是关于赵明远胃内容物的进一步分析。
“在赵明远的胃里，除了那张纸条，我们还发现了一些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残渣，里面混合了一种比较罕见的香料成分，通常用于某种高档西餐厅的特定菜品。”虞倩将报告递给他，“我查了本市使用这种香料的餐厅，只有三家。”
新的线索！
陈默精神一振，立刻接过报告。这或许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我马上安排人去查这三家餐厅，调取赵明远死亡前晚上的监控和消费记录！”陈默拿起电话。
虞倩看着他忙碌，轻轻叹了口气：“希望能找到突破口。林薇不能白死。”
她的语气带着真诚的悲痛。陈默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眼底的乌青显示她同样彻夜未眠。
那一刻，陈默几乎要动摇自己的怀疑。
然而，就在他准备拨号的时候，他的手机先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音：
“时间到了。”
只有四个字，然后便是忙音。
陈默的血液瞬间冻结。
时间到了？什么时间到了？
他猛地看向虞倩，虞倩也正看着他，似乎察觉到了他脸色的骤变。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默办公室的座机也刺耳地响了起来。他一把抓过听筒。
里面传来指挥中心值班员急促甚至带着惊恐的声音：“陈队！不好了！李队……李队他……”
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队长怎么了？！”
“李队在回家路上……车、车爆炸了！”
听筒从陈默手中滑落，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下一个目标……是队长老李。
而那句“时间到了”，是凶手的胜利宣言。
陈默僵在原地，窗外，暮色四合，雨水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但天空依旧阴沉，仿佛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凶手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整个警队。
听筒砸在桌面的闷响，像一声丧钟，敲在陈默和虞倩的心头。
办公室里死寂了一瞬，随即被陈默粗重的喘息打破。他脸色煞白，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收缩，手指无意识地痉挛着。
虞倩脸上的血色也瞬间褪去，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李队……他……”
陈默没有回答，他猛地转身，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冲出门去，撞开走廊上茫然无措的同事，甚至来不及等电梯，直接从消防通道狂奔而下。
虞倩愣了一秒，立刻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和外套，紧随其后。
警笛再次撕裂了刚刚平静片刻的暮色。陈默驾驶的越野车几乎是漂移着冲出市局大院，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虞倩坐在副驾驶，死死抓着扶手，指节泛白。
“位置！”陈默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建设路……高架桥下匝道口……”虞倩快速报出指挥中心传来的地址，一边试图用手机获取更多信息，“现场……火势很大，爆炸原因不明……李队的车……据说完全烧毁了……”
陈默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个冰冷的电子音——“时间到了”。
下一个是你。
不是预言，是通知。而他们，所有人都慢了不止一步。
建设路高架桥下，浓烟滚滚，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消防车、救护车、警车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刺鼻的焦糊味和汽油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陈默的车无法靠近，他猛地推开车门，几乎是跌撞着冲向警戒线。警戒线内，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被烧得只剩下扭曲的框架，依稀能辨认出是老李那辆用了很多年的公务车。消防员正在做最后的降温处理，水柱冲击在滚烫的金属上，发出“嗤嗤”的声响，蒸腾起大片白雾。
“李队呢？！”陈默抓住一个正在维持秩序的交警，声音失控地吼道。
交警被他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指了指旁边停着的救护车：“刚……刚抬上去……情况……很不妙……”
陈默松开他，踉跄着冲向救护车。车门敞开着，医护人员正在紧张地进行急救。他看到了老李。
那张平日里不怒自威的脸，此刻被烟火熏得漆黑，口鼻处戴着氧气面罩，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他身上的警服多处焦糊破损，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骇人的烧伤和水泡。
“队长……”陈默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
一个医护人员拦住了想要上前的陈默：“伤者重度烧伤，伴有爆炸冲击伤，必须立刻送回医院抢救！请让开！”
救护车门被猛地关上，刺耳的鸣笛声再次响起，载着生命垂危的老李，冲破混乱的现场，疾驰而去。
陈默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救护车的尾灯消失在街角。冰冷的绝望感，如同这冬夜的寒风，瞬间穿透四肢百骸。
这不是结束的开始。
这或许，只是开始的结束。
案件及其延伸，将成为悬在大夏警方面前，一把无形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大夏刑侦启示录》的故事，将在新的阴影中，继续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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