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猛地张开双臂，不是拥抱，而是像要拥抱整个崩溃的漩涡一般，向后倒去——
“不——！”
陈默的嘶吼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能量咆哮中。
虞倩的身影，连同那个塌陷的能量漩涡，以及其中即将成形的法庭幻影，在一阵耀眼到极致的白光中，猛地向内收缩成一个无限小的奇点，随即——
轰！！！
无声的爆炸。
并非物理的冲击，而是信息的、存在的终极湮灭。
一股纯粹的白光以那个奇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无声地扩散开来，扫过整个房间，扫过陈默和林峰，扫过整个法医中心，扫向外面那座死寂的城市……
陈默感到自己的一切——肉体、意识、记忆——都在那白光中溶解、消散。
最后的感觉，是手里紧紧攥着的那个证物袋，传来一阵灼热，然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
……
……
【——系统日志片段——】
【——紧急预案执行失败——】
【——临时核心‘虞倩’丢失——】
【——信标 #delta-7 信号中断——】
【——现实碎片重组进程终止——】
【——错误无法修复——】
【——启动最终休眠协议——】
【——释放当前维度锚点——】
【——等待……未知时间……下一次……基准现实……生成……——】
……
……
……
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潜水员，缓慢地、艰难地向上浮升。
耳边先是听到了声音。模糊的，嘈杂的。
雨声。沉闷的，持续不断的雨声，敲打着玻璃。
还有……人声。低沉的交谈，椅子移动的摩擦声。
陈默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日光灯灯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他发现自己正坐在硬木椅子上，深蓝色的制服熨帖地穿在身上。他环顾四周。
国徽。审判席。公诉席。旁听席。
雨水正敲打着法庭厚重的玻璃窗。
他坐在公诉人席侧后方的位置。身边，队长正低头翻阅着卷宗。前方，被告席上，赵友德穿着不合身的号服，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手铐。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第一次庭审。赵友德还没有猝死。
循环……开始了？还是……结束了？
陈默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里面空空如也。没有那个植入物。
他猛地转头，看向旁听席。
旁听席上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大多是记者，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倦怠。没有那个微笑的“自己”。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第一次”一模一样。
不。
有哪里不对。
陈默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被告席的赵友德身上。
赵友德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色依旧是那种不健康的蜡黄，眼神低垂。
但是，在陈默死死盯住他的时候，在那低垂的眼睑缝隙之下，陈默清晰地看到——
赵友德的嘴角，极其细微地、难以察觉地……
向上弯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表情。那是一个……设定好的程序指令。一个标记。
然后，赵友德重新低下头，恢复了那副麻木等待审判的样子。
法庭里，审判长敲响了法槌。
“现在开庭——”
陈默坐在那里，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没有打破循环。
他只是……重置了它。
而这一次，循环的起点，被刻上了一个无人能察觉的、来自深渊的标记。
他看着那个低着头的赵友德，看着这间无比“正常”的法庭。
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它变得更隐蔽，更耐心，也更……致命。
《循环庭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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