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物理消除风险过高，可能引发不可控的链式崩溃。所以，我们选择了第二种方案。”
他抬起手，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类似控制器般的设备。
“我们将提取你——作为他最初、也是最强烈的‘情感锚点’——的全部相关记忆与情感模式，覆盖掉他因你而产生的‘紊乱数据’，并以此为基础，重塑一个更稳定、更可控的‘虚拟锚点’。”
提取记忆？覆盖？
虞倩如坠冰窟。他们不仅要彻底抹去虞杰关于她的记忆，还要利用她的记忆，去制造一个虚假的、受他们控制的“姐姐”形象，来维持虞杰的“稳定”？
“你们……不能这样做！”虞倩嘶声道。
“这是最优解。”“工程师”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为了‘基石’的稳定，为了整个‘方舟计划’的延续，个体的情感与记忆，是可以牺牲的资源。”
方舟计划？又一个陌生的词汇！
陈默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
霰弹枪的轰鸣在仓库内炸响！
但几乎在枪响的同时，“工程师”身前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波动了一下，子弹撞击在上面，激起一圈涟漪，然后被弹开，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灼烧痕迹。
能量护盾？！
与此同时，周围的武装人员开火了！不是致命的扫射，而是精准的点射，目标明确——压制陈默，并封锁他和虞倩所有可能的躲避路线！
“找掩体！”陈默大吼，一边利用仓库里废弃的机器残骸作为掩护还击，一边试图向虞倩靠近。
阿杰的身影也从高处的通风管道口出现，手中的武器喷出火舌，试图为下方分散火力。但对方的火力实在太猛，装备和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压制得他们几乎抬不起头。
虞倩躲在一个巨大的生锈齿轮后面，子弹打在金属上溅起刺眼的火花，跳弹呼啸着从耳边飞过。她看到陈默的手臂被一发子弹擦过，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阿杰在平台上也被密集的火力逼得不断后退。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上来。
“工程师”依旧平静地站在医疗舱旁，仿佛眼前的激烈交火与他无关。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控制器，似乎在调整参数。
“放弃抵抗吧。”他的声音透过枪声传来，“你们的挣扎毫无意义，只会增加不必要的损伤。我们只需要虞法医的配合。”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医疗舱内，那具一直静止不动的躯体，猛地抽搐了一下！连接在他身上的管线剧烈晃动，淡蓝色的液体泛起波澜。覆盖头部的设备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基石’意识波动超出阈值！排异反应加剧！”“工程师”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变化，他快速操作着控制器，但似乎效果不佳。
虞杰！是虞杰感受到了吗？感受到了她的危险？还是那被压抑了二十年的意识，在本能地反抗？
“虞杰！”虞倩不顾一切地大喊出声。
仿佛是回应她的呼喊，医疗舱的警报声变得更加尖锐！舱体甚至开始微微震动！
“工程师”当机立断，不再试图稳定，而是将控制器对准了虞倩的方向，幽蓝的光芒锁定了他！
“强制提取启动！”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攫住了虞倩的大脑！难以形容的剧痛袭来，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同时刺入她的颅骨，搅动着她的记忆深处！弟弟天真烂漫的笑容，父母悲伤的脸，解剖台上冰冷的尸体，那个扭曲的荧光符号……无数画面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撕裂！
“啊——！”她抱住头部，发出痛苦的惨叫，蜷缩在地上。
“虞倩！”陈默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从掩体后冲出，霰弹枪怒吼着轰向“工程师”，试图打断那诡异的提取过程。
武装人员的火力瞬间集中在他身上！防弹背心上传来沉闷的撞击感，他踉跄着，几乎站立不稳。
高处的阿杰见状，怒吼着将最后两颗手雷全部扔向了武装人员最密集的区域！
“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暂时打断了对方的火力，烟尘弥漫。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中！
“咔——嚓！”
医疗舱的透明舱壁，竟然在内部剧烈的冲击和外部爆炸震荡的双重作用下，裂开了一道清晰的缝隙！淡蓝色的维持液从裂缝中汩汩涌出！
“舱体破损！维持系统失效！”“工程师”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急促。
陈默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冲到虞倩身边，一把将她扛在肩上，朝着仓库侧面一个因为爆炸而暴露出来的、似乎是以前装卸货用的破口冲去！
“阿杰！撤！”他头也不回地大喊。
阿杰从平台上一跃而下，落地翻滚，手中的武器朝着追兵猛烈扫射，掩护陈默。
“工程师”看着破损的医疗舱和逃离的陈默二人，脸色阴沉。他没有下令追击，而是迅速对着通讯器下令：“‘基石’转移失败，维持系统受损，启动紧急预案b！清理现场，回收所有有价值数据！追捕任务……交由‘清洁工’处理。”
他最后看了一眼虞倩和陈默消失的破口，眼神冰冷。
“记忆锚点提取……已完成百分之四十七。足够启动初步重构程序了。”
他转身，走向那不断报警、液体外溢的医疗舱。
“至于你，‘基石’……我们需要给你换一个更‘安静’的‘锚点’了。”
仓库外，陈默扛着几乎失去意识的虞倩，在废弃码头的复杂环境中拼命奔跑。阿杰紧随其后，不时回身点射，延缓着可能的追兵。
虞倩在剧烈的颠簸中，感受到脑海里的剧痛正在缓慢消退，但一种可怕的空洞感正在蔓延。仿佛有一部分最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挖走了。
她隐约听到陈默急促的喘息，感受到他肩膀的坚硬。
他们逃出来了，暂时。
但虞杰还在那里，状态未知。
而她的一部分，她的记忆，她的情感，似乎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地狱般的仓库里。
“方舟计划”……“清洁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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