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按扣！”林薇拿着证物袋，声音带着震惊，“公园案，周斌失踪现场……这绝不是巧合！周斌很可能就是公园案的参与者之一！凶手A，或者至少是当时在场的人！他现在失踪，是被灭口了？还是……这只是他们故布疑阵？”
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按扣的出现，似乎将公园案与周斌紧密联系起来。但如果周斌是凶手之一，他为何会遇害？内讧？还是他本身也是“审判”名单上的一员，因为暴露而被清除？
陈默看着那枚在证物袋里闪着黯淡光泽的按扣，又看了看屏幕上吴涛那张定格的脸。
线索像散落的珠子，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拨动，逐渐靠拢。
“加大对吴涛的监控力度。”陈默对李兵说，“24小时不间断。如果他真是猎手之一，孙伟死后，名单上下一个可能的目标，或许会促使他再次行动。或者……他本身也可能成为目标。”
“你认为他们内部也开始互相猜疑、清除？”李兵脸色凝重。
“当手上沾的血越多，信任就越发脆弱。”陈默低声道，“尤其是，当警方逼近的时候。”
一张无形的网，正在缓缓收紧。只是，网住的会是谁，还未可知。
警方在明，凶徒在暗。但暗流之下，猎手与猎手之间，猎手与猎人之间，关系正在发生微妙而危险的变化。
对吴涛的监控持续了四十八小时，没有任何异常。他按时上下班，在学校带训练，下班后去超市买菜回家，偶尔在小区跑步，生活规律得近乎刻板。他的通讯记录依旧干净，网络活动也没有可疑之处。
就在监控小组开始怀疑是否方向错误时，技侦部门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突破——通过对王磊指甲缝里凶手c的dNA，与数据库进行新一轮的扩大比对时，竟然找到了一个极其遥远的亲属匹配！顺着这条线层层追溯、排查，最终锁定了一个名叫孙浩的年轻人。孙浩，二十五岁，是一名外卖骑手，更重要的是——他是孙伟的侄子！
“孙浩？孙伟的侄子？”李兵看着资料，难以置信，“他杀了王磊？为什么？为他叔叔报仇？可他叔叔孙伟还活着啊！”（注：王磊死于孙伟之前）
“时间线不对。”陈默立刻指出，“王磊死时，孙伟还活着。孙浩没有动机杀王磊。”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光，“除非……孙浩杀王磊，并非因为孙伟，而是因为……赵娜。”
调查方向立刻转向孙浩。资料显示，孙浩童年时期曾与叔叔孙伟一家共同生活过几年，关系颇为亲近。而他的母亲，与赵娜的母亲是远房表亲！虽然关系已经很疏远，但在赵娜自杀后，孙浩的母亲曾带着年幼的孙浩去参加过赵娜的葬礼。那时候孙浩大概七八岁，可能对那个自杀的表姨，以及葬礼上悲伤压抑的氛围留有印象。
“孙浩是在为他几乎没什么印象的表姨赵娜复仇？”林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仇恨的传导……太曲折了。”
“仇恨可以继承，尤其是当它被身边亲近的人不断强化和灌输的时候。”陈默冷静分析，“孙伟长期生活在愧疚中，他很可能在无意间，或者有意识地向自己亲近的侄子灌输了当年的往事，将赵娜的悲剧归咎于以张强、李强、王磊为首的那些同学。这种长期的、潜移默化的影响，足以在孙浩心中埋下扭曲的种子。而赵刚，可能只是找到了这颗种子，并提供了让它萌发的土壤和方法。”
孙浩的嫌疑急剧上升！他的职业是外卖骑手，熟悉城市道路，行动便捷，有大量时间空档，具备作案的条件。
“立刻传唤孙浩！”李兵下令。
然而，孙浩似乎察觉到了风声。当警方赶到他的租住地时，已经人去楼空。房间里有匆忙收拾的痕迹，电脑硬盘被拆除带走。
“他跑了！”负责抓捕的警员汇报。
“全城布控！车站、机场、高速路口！他跑不远！”李兵对着对讲机吼道。
陈默却站在孙浩空荡荡的房间里，环顾四周。房间简陋，但收拾得还算整齐。墙上贴着几张摩托车赛事的海报，桌上散落着一些外卖平台的单据。他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团被揉皱的纸，展开一看，是一张打印出来的、模糊的黑白照片复印件——正是第七中学200x届赵娜班级的毕业合影。照片上，赵娜的身影被用红笔重重地圈了出来。
而在那张纸的背面，用潦草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沉默即是帮凶。审判必须降临。”
字迹带着一种狂热的用力。
陈默看着这行字，仿佛能感受到书写者那扭曲而坚定的“正义感”。在这些凶手的眼中，他们不是在犯罪，而是在执行迟到的审判，清洗当年的罪孽。
“找到他的摩托车定位！”林薇在外面喊道。
技术科很快定位到孙浩的摩托车信号，正在城市环线上高速移动，方向是通往邻市的高速公路入口。
警笛长鸣，数辆警车风驰电掣般追去。一场公路追缉在夜幕下展开。
陈默坐在飞驰的警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凶手的形象正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不是单纯的复仇者，而是一群被往事诅咒、被仇恨扭曲，自诩为法官和行刑者的可怜又可恨之人。
孙浩的摩托车技术很好，在车流中穿梭，试图摆脱追捕。但警方的包围圈正在缩小。
最终，在一个高速岔路口，孙浩的摩托车被警车逼停。他弃车，翻越护栏，冲向路边的荒地。
“站住！警察！”多名警员持枪追了上去。
孙浩狂奔着，手里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在跑到一处土坡时，他猛地停下，转过身，面对着追来的警察，脸上是一种混合着疯狂、绝望和某种完成使命般的扭曲神情。
他举起手，手里握着一个微型遥控器。
“审判……结束了……”他嘶吼着，按下了按钮。
“卧倒！”冲在前面的警察大吼。
然而，预期的爆炸没有发生。孙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再次用力按下遥控器。
就在这一瞬间，枪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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