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而危险。
他拿起记录簿，最后看了一眼那张“观察者”的剪影照片，将其深深印在脑海里。
幽灵图书馆的探访，让他窥见了冰山之下更巨大的阴影。而这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古籍部修复室的遭遇，像一盆冰水浇在专案组每个人的头上。对手不仅存在，而且反应如此迅捷，甚至可能一直在暗中注视着警方的一举一动。
“观察者……”李兵反复咀嚼着这个称谓，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也就是说，我们之前所有的行动，可能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至少从我们发现马国良异常开始，我们很可能就被盯上了。”陈默平静地陈述，他将那张剪影照片递给技术科，“想办法做面部还原，哪怕只有侧面。另外，记录簿里提到的‘药师’，能关联到那种特殊生物碱，必须作为重点突破口。”
技术科对照片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处理，但由于是剪影，且像素不高，还原出的面部轮廓依旧模糊，只能大致判断是一名中年男性，鼻梁较高，下巴线条清晰。放入数据库进行比对，无异于大海捞针。
另一方面，对那种深海藻类生物碱的追查取得了微小进展。通过国际刑警组织渠道和某些特殊线人，确认这种物质的提取技术，与一个活跃于欧洲地下世界的、代号“潘多拉”的非法生物科技研究所有关。该研究所专门为特定客户提供定制化的、难以追踪的生物化学制品，收费天文数字，客户信息保护极度严密。
“潘多拉”……“药师”……线索似乎延伸向了更广阔的黑暗领域。
与此同时，林薇带队对记录簿上提及的、除了“完美共犯”案之外的几起陈年旧案进行了复核。结果令人心惊——那些当年以意外、自杀或自然死亡结案的案子，在记录簿的“对照”下，处处透着人为精心设计的痕迹。只是当时手段高超，未曾引起怀疑。
这个组织的“业务”能力、覆盖范围和存在时间，都远超最初的想象。
压力巨大。对手是一个隐藏在历史阴影与现代科技交织处的庞然大物，结构严密，手段高超，目的不明。而警方在明，他们在暗。
陈默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着记录簿的复印件、马国良的笔记、以及所有相关的线索图。他像一尊石雕，只有偶尔移动的手指和深邃的眼神表明他正在高速思考。
“观察者”为什么会出现在图书馆？是为了确认记录簿是否安全？还是……也是为了寻找某样东西？马国良在死前，是否预感到了什么？他留下金属盒子和密码，是希望有人发现这一切吗？
那个雪貂毛……“观察者”身形瘦削，行动悄无声息，是否与雪貂有关？饲养雪貂作为宠物或工具的人，并不多见。
陈默再次调取了马国良小区及图书馆周边的所有监控录像，将时间范围扩大到马国良死亡前后数天，重点排查携带宠物包、或者行为异常符合“瘦削、敏捷”特征的人员。
海量的监控录像排查工作是枯燥且折磨人的。几个小时过去，眼睛干涩发胀，屏幕上流动的画面几乎要失去意义。
突然，陈默按下了暂停键。
画面是图书馆旧址后街的一个路口，时间在马国良死亡前一天傍晚。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戴着口罩的身影，背着一个狭长的黑色帆布包，快步走过。他的步伐很轻，节奏独特，带着一种猫科动物般的优雅与警惕。最重要的是，在他帆布包侧面的网兜里，似乎有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白色物体动了一下！
放大，再放大。画面模糊，但那一点白色，以及那隐约的形状，极有可能就是一只雪貂！
“找到他了！”陈默立刻将图像发给技术科进行增强处理，并让林薇追踪这个身影的来去路线。
技术处理需要时间。林薇那边反馈，这个身影在进入图书馆周边区域前，是从地铁站出来的，但地铁站人流量巨大，无法追溯更早来源。离开图书馆区域后，他再次消失在城市错综复杂的小巷监控盲区中。
“他很熟悉监控盲点。”林薇总结道，“反侦察能力极强。”
似乎又陷入了僵局。但陈默没有气馁。他反复观看那段仅有几秒钟的监控视频，观察着那个身影的每一个细节。
帆布包的款式很普通，但看起来质量很好。裤子的版型……鞋子……
陈默的目光定格在他的鞋子上。那是一双看起来也很普通的深色运动鞋，但在鞋帮侧面，有一个极其微小、若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反光点，像是一个特殊的logo或者标识。
他将鞋子的截图放到最大，交给技术科：“查这个标识。任何品牌、定制商标、或者特殊组织的标记，都有可能。”
这一次，运气似乎站到了他们这边。几个小时后，技术科带来了消息：那个标识不属于任何公开的商业品牌。但是，通过图案反向搜索和特殊数据库比对，发现它与一个极其小众的、会员制的“城市潜行与痕迹消除”爱好者论坛上，某位核心成员自行设计的个人标志高度吻合！
这个论坛实行严格的邀请制，成员身份匿名，交流内容涉及城市探索、监控规避、极限运动等灰色地带。
“查这个论坛！查这个Id的所有信息！”李兵下令，网安部门立刻介入。
虚拟世界的追踪同样困难重重，服务器设在境外，层层加密。但这至少提供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就在网安部门与那个论坛的防火墙搏斗时，陈默接到了虞倩的电话。
“陈默，马国良体内那种生物碱的分子式，有了更精确的解析结果。”虞倩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兴奋，“我们在其中一个非活性基团上，发现了一种非常独特的、用于标记追踪的同位素标签。这种标签技术，据我们所知，目前只有‘潘多拉’研究所会在提供给最重要客户的产品上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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