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表现得异常配合，对自己利用天辰生物掩护“潘多拉”研究、以及间接参与清除李建军等人的行为供认不讳，逻辑清晰，态度冷静。但当问及组织的更高层级、以及“普罗米修斯基金”的真正掌控者时，他只是露出一个神秘的、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
“你们以为抓到我就结束了吗？”韩立看着虞倩，语气平淡，“‘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放出来的东西，就再也收不回去了。我只是一个……保管员而已。真正的‘盗火者’，还在更高的地方看着呢。”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面，陈默听着韩立的话，心中没有丝毫破获大案的喜悦，反而笼罩着一层更深的阴影。
李丫画中的那个符号，韩立口中的“盗火者”，落霞山实验室里那些关于神经操控的研究纲要……
“缄默之血”案，揭开的或许只是一个更庞大、更黑暗冰山的微小一角。
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他转身离开审讯室，外面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但陈默知道，潜藏在光明之下的斗争，远未结束。
韩立被收押，天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被查封，落霞山的秘密实验室被端掉，缴获的矿石、资料堆积如山。新闻发布会上，发言人措辞谨慎地宣布破获了一个“涉嫌非法研究及危害公共安全”的犯罪团伙，主要头目落网，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市局内部洋溢着一种压抑的兴奋，连续多日高压侦查后的阶段性胜利，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有少数核心参与者，如队长和陈默，心头依旧沉重。
韩立那句“真正的‘盗火者’，还在更高的地方看着呢”，像一根毒刺，扎在所有人的心里。
审讯工作由虞倩和林峰主导，日夜不停地对韩立进行攻坚。韩立表现出极高的智商和心理素质，对自己直接参与的罪行供认不讳，态度好得令人意外。但一旦触及“潘多拉”组织的核心架构、上层人物、“普罗米修斯基金”的掌控者，以及那些神经操控研究的最终目的，他就开始打太极，或者干脆沉默，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微笑。
“他的心理防线非常坚固，或者说，他有着极强的信念，认为我们根本触及不到他背后的力量。”虞倩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向队长和陈默汇报。
“他在拖延时间。”陈默看着审讯录像里韩立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冷声道，“他在等待。要么是等待外部的救援（可能性极低），要么是等待内部的灭口（可能性存在），要么……是在等待某个‘时机’。”
“什么时机？”
陈默摇头：“不知道。但我们必须比他更快。”
他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批从落霞山实验室缴获的海量资料上。技术队的同事正在日夜不停地破解加密文件，分析实验数据。
陈默则一头扎进了那些纸质记录和实验日志中。他有一种直觉，韩立如此镇定，必然有所依仗，这个依仗可能就隐藏在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资料里。
一天深夜，陈默在翻阅一本看似普通的实验设备保养记录时，发现了几页用特殊化学药水书写、需要紫外灯照射才能显影的笔记。笔记的内容让他脊背发凉。
上面记录的不是设备保养，而是几次小规模的“田野实验”观察报告。实验地点分散在城市的不同角落，时间多在深夜。报告描述了一种通过特定频率的声波（混合在环境噪音或特定频段的无线电波中）结合之前发现的稀土矿石释放的某种特殊辐射场，对特定目标（主要是流浪汉、独居老人等边缘人群）进行潜意识影响和情绪引导的测试。
记录显示，实验取得了一定的“成功”，目标对象会表现出无端的焦虑、恐惧，甚至产生短暂的幻觉，其中多次提到了“红色视觉现象”，包括但不限于看到“红色的月亮”。报告末尾潦草地写着一行字：“‘钥匙’已初步插入锁孔，‘潘多拉’的低语即将响起。”
“钥匙”……“潘多拉”的低语……
陈默猛地想起李丫画中的那个“蛇绕钥匙”的符号！难道那不仅仅是一个标识，更是一种隐喻？“钥匙”指的是这种利用声波和辐射进行精神影响的技术？
他立刻将这份隐藏笔记提交，并要求技术队重点分析所有与声波、无线电波、频率相关的实验数据。
与此同时，对韩立背景的深度挖掘也有了惊人发现。调查员在梳理韩立海外求学时期的经历时，发现他曾在一个名为“认知前沿研究所”的私人机构担任过短期研究员。而这个“认知前沿研究所”，其背后的主要资助方之一，赫然就是“普罗米修斯基金”！
更深入的国际协查显示，“认知前沿研究所”的研究方向相当敏感，涉及脑机接口、潜意识暗示、大规模行为引导等边缘领域，多次因伦理问题受到质疑。
一条清晰的链条逐渐浮现：“普罗米修斯基金”资助“认知前沿研究所”进行前沿（甚至越界）的认知研究 -＞ 韩立被招募或培养 -＞ 韩立回国创立天辰生物作为掩护 -＞ 利用腾飞化工厂渠道获取的特殊矿石进行实体实验和技术验证 -＞ 为了灭口和掩盖过去，操控并利用李丫、柯为民导演“缄默之血”案。
但这依然不是终点。“普罗米修斯基金”的资金来源成谜，其架构如同一个巨大的章鱼，触角伸向多个领域。而韩立，显然只是这条触角末梢的一个执行者。
“我们端掉的，可能只是一个‘应用实验室’。”陈默在案情分析会上沉声说道，“真正的‘研发中心’和决策层，还在海外，隐藏在那个‘认知前沿研究所’和‘普罗米修斯基金’的背后。他们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非法研究赚钱那么简单。那种精神影响技术……如果被大规模应用……”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远超一般的刑事案件。这涉及到了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的层面。
“立刻整理所有证据和报告，上报部里！”队长当机立断，“这个案子，已经不是我们市局能独立处理的了。”
就在上报材料准备就绪，即将递交的前一晚，发生了意外。
韩立在拘留所内，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细小金属片，割腕自杀了。发现时，血流了一地，已经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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