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电子设备，技术队初步检查，确认是一个经过高度改装、无法追踪的离线通讯器，里面存储着与王磊使用的那个伪基站设备进行单向联系的记录，以及……“审判者花园”论坛的登录密钥和“Θ”账号的管理后台！
铁证如山！
高彬脸上的从容和嘲讽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计划被彻底粉碎后的灰白和死寂。他站在那里，像一尊突然失去所有支撑的雕塑。
陈默拿着那些染血的“行动方案”，走到高彬面前，举起手中的证据，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敲击在寂静的办公室里，也敲击在高彬最后的心理防线上：
“高律师，你所谓的‘正义’，就是这些吗？”
高彬抬起头，看着陈默，看着那些他自以为完美隐藏的罪证，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颓然地低下了头。
高彬的落网，在市里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位着名的、以扞卫法律着称的律师，竟然是策划七起完美谋杀的真凶，其动机仅仅是为了帮助雇主鼎峰集团摆脱巨额赔偿和法律责任。
审讯中，高彬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他展现出了与犯罪时同样的冷静和逻辑性。他详细阐述了自己如何利用王磊对鼎峰集团的仇恨，通过网络论坛对其进行精神控制和技术引导，让他负责一些外围的技术支持（如伪基站干扰、部分物证准备），并充当烟雾弹吸引警方注意力。而他自己，则隐藏在幕后，利用其法律知识和对警方办案流程的熟悉，精心策划每一场谋杀，模仿笔迹，选择最不可能被发现的方式清除证人。
“法律有太多的漏洞，太多的程序正义掩盖了实质的不公。”高彬在审讯结束时，用一种近乎宣讲的姿态说道，“我只不过是用我的方式，修正了这些错误，维护了更高层面的秩序和……利益。”
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悔意，只有一种扭曲的、自以为是的优越感。
王磊作为从犯，也将面临法律的严惩。他的偏执和仇恨，被高彬利用，成为了这场血腥审判的工具。
案件似乎尘埃落定。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公众在震惊之余，也感到一丝迟来的慰藉。
鼎峰大厦火灾案的受害者家属，终于等来了真相，尽管这真相如此残酷。对鼎峰集团和物业公司的追责，也得以在新的证据下重新启动。
一个月后，结案报告会上。
队长做着最后的总结陈述，肯定了专案组在此次系列案件中的努力和最终的成果。会议室里的气氛，不再像之前那般凝重，多了几分如释重负。
只有陈默，坐在角落，看着幕布上高彬那张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傲慢的脸，眉头微蹙。
虞倩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低声问：“陈哥，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还有什么问题？”
陈默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高彬的动机，真的足够支撑他做到这一步吗？为了鼎峰集团的利益，亲自策划并近乎完美地执行了七起谋杀，甚至不惜模仿笔迹、研究药剂、改造设备……这需要投入的精力和背负的心理压力，远超一般的利益勾结。”
“或许，他就是个极度自恋的完美主义者，享受这种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的感觉？”虞倩猜测。
“有可能。”陈默点了点头，但眼神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散去，“而且，他最后在审讯室里说的那番关于‘修正错误’、‘维护更高层面秩序’的话，听起来不像是仅仅为了给一个房地产公司脱罪。”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会议室里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同事们，声音压得更低：
“我总觉得，高彬的背后，或许还有我们没有触及的影子。他所谓的‘更高层面的秩序和利益’，指的究竟是什么？鼎峰集团，恐怕未必是他唯一的，或者最终的服务对象。”
虞倩怔住了，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陈默没有再说下去。他站起身，收拾好自己面前寥寥几页的笔记，走向会议室门口。
窗外，阳光炽烈，城市依旧喧嚣。一桩大案告破，似乎一切又重新回到了正轨。
但陈默知道，有些黑暗，一旦被揭开一角，就再也无法轻易掩盖。高彬伏法了，但他所代表的，那种利用知识和能力去践踏生命、扭曲正义的阴影，是否真的随着他的落网而彻底消散？
或许，真正的“完美共犯”，并非指高彬与王磊，而是指隐藏在更深处的、那些默许、纵容甚至驱使着高彬这类人出现的，某种更庞大、更沉默的东西。
他走出市局大楼，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下一个案件，会在哪里等待？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只要阴影还存在，他的脚步就不会停止。
因为他是陈默。
一个行走在光明与黑暗边缘，追逐真相的人。
高彬和王磊被正式移送检察机关，等待审判。媒体热度逐渐消退，专案组解散，队员们终于得以喘息，轮休的轮休，补觉的补觉。连续高压作战带来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陈默也回到了他那间陈设简单、几乎没有任何个人色彩的公寓。他试图用阅读和整理旧案卷来填补案件结束后骤然空寂的时间，但高彬在审讯最后那句关于“更高层面秩序”的话，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他的思维深处，不时带来隐痛。
他重新调阅了所有与鼎峰集团相关的背景资料，不仅仅是火灾案，还包括其近几年的商业扩张、政商关系、乃至一些看似无关的诉讼纠纷。他让虞倩利用业余时间，继续深挖高彬那个隐秘的卫星通讯设备可能连接过的境外服务器节点，尽管希望渺茫。
一周后的一个傍晚，陈默正在公寓里对着白板梳理鼎峰集团的股权结构图，队长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陈默，来局里一趟，有点……奇怪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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