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实木门在暴力撞击下轰然洞开。
书房内，韩东背对着门口，站在书桌前，手里正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听到破门声，他并没有惊慌失措地转身，而是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沉稳，将平板电脑屏幕转向冲进来的警察。
屏幕上，是一个设计简洁却透着冰冷气息的界面，标题赫然是——“象牙塔·守秘人档案”。下方是一排排加密文件夹，以代号命名，对应着不同的“完美家庭”。
“你们来了。”韩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如释重负的微笑，“比我想象的慢了一点。”
“韩东！你涉嫌与沈墨、邓斌谋杀案，以及多起非法入侵、敲诈勒索案有关，现在正式逮捕你！”老李厉声喝道，两名警员上前，迅速将韩东制服，铐上手铐。
陈默没有理会韩东，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书房。书桌很整洁，但与上次被“入侵”时的凌乱截然不同。他走到书桌后，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他又检查了书架，目光停留在一排厚重的建筑年鉴上。其中几本书的书脊颜色，与其他相比有极其细微的色差。
他伸手，尝试抽出那几本书，却发现它们被固定住了。他用力一扳，整个书架的一部分，竟然是一个设计巧妙的暗格，无声地滑开！
暗格里面，整齐地摆放着的，正是韩东家“丢失”的那些设计手稿、家庭日记！除此之外，还有多个移动硬盘，以及——几张sim卡和一部未经登记的卫星电话。
“找到了！”陈默沉声道。
证据确凿！
在大量的电子证据面前，韩东的心理防线很快崩溃。审讯室里，他不再伪装，脸上那种温和儒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热的、带着居高临下审判意味的冷漠。
“是的，我是‘守秘人’。”韩东供认不讳，语气甚至带着一丝骄傲，“这个肮脏的世界，充满了虚伪和谎言。尤其是那些所谓的‘完美家庭’，更是最大的笑话！他们用光鲜的外表掩盖内部的腐朽和丑陋！沈墨，一个杀死妻女的凶手！邓斌，一个挪用公款的蛀虫！还有其他人，出轨、冷暴力、精神控制……他们不配拥有‘完美’！”
他的眼神变得偏执而锐利：“我建立‘象牙塔’，成为‘守秘人’，就是要撕开他们的伪装！收集他们的秘密，让他们活在被窥视的恐惧中，让他们知道，他们所谓的‘完美’，是多么不堪一击！而我，才是那个掌控一切，维护着最后‘秩序’的人！”
“所以你就杀了邓斌？因为他可能发现了沈墨的秘密，威胁到了你的‘秩序’？”陈默冷冷地问。
“邓斌？”韩东嗤笑一声，带着一丝不屑，“那个蠢货，他只是隐约觉得赵强不对劲，跑来暗示我。他根本不知道沈墨的秘密。他还不配让我亲自出手。”
陈默和老李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沉。
“不是你杀的？”
“当然不是。”韩东傲慢地扬起下巴，“我承认我窥视，我收集秘密，我享受掌控他们命运的感觉。但杀人？太低级了。那是赵强那个疯子自己干的。”
“赵强为什么杀邓斌？”
“谁知道呢？”韩东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也许是因为邓斌的‘提醒’让沈墨对赵强产生了警惕，打破了他们之间微妙的平衡？也许赵强自己心理变态，想找点刺激？我只需要知道结果，然后利用这个结果，更好地控制剩下的棋子而已。比如，让王媛更加恐惧，让她不敢吐露任何关于‘象牙塔’的事情。”
他的冷静和残忍，令人不寒而栗。
“赵强在哪里？周俊在哪里？”老李拍案而起。
“赵强？那个工具，用完了，自然就处理掉了。至于周俊……”韩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太好奇了，试图破解‘守秘人’的核心数据库，发现了些他不该发现的东西。所以，他也消失了。”
“你杀了他们？！”
“我说了，我不亲手杀人。”韩东的笑容越发诡异，“我只是……为他们指明了‘归宿’。”
无论韩东如何否认，他与两起谋杀案脱不了干系。他的罪名足以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案件似乎尘埃落定。“窥暗者”和“守秘人”韩东落网，对“完美家庭”的恐怖威胁似乎已经解除。
但陈默站在审讯室外，透过单向玻璃看着里面那个依旧保持着诡异傲慢姿态的韩东，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赵强和周俊的失踪（或死亡），韩东语焉不详。他承认操控，承认窥视，却将具体的杀人行为推给了一个“已经消失”的赵强。
沈墨妻儿尸体那个诡异的拥抱姿态，韩东并未给出解释，似乎那完全是沈墨个人的扭曲行为。
还有，韩东作为“守秘人”，他的动机虽然扭曲，但更多是出于一种掌控欲和对虚伪的批判，这与那种带有仪式感、对“完美”本身存在某种扭曲执念的犯罪侧写，似乎还存在一丝微妙的差异。
他感觉，韩东像是一个站在舞台前的提线木偶师，疯狂而自负，但可能，也仅仅只是个木偶师。在他身后，是否还有一双更冷静、更黑暗的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那双眼睛，才是真正享受“完美”破碎过程，并亲手将其推入深渊的——“窥暗者”？
真正的幕后黑手，可能还未浮出水面。
陈默拿出手机，拨通了法医虞倩的电话。
“虞倩，对沈墨妻儿骸骨的姿态，进行更详细的分析，尤其是骨骼摆放的力学结构和可能蕴含的象征意义。另外，重新检查所有现场物证，包括韩东家中发现的那些，寻找可能被忽略的、不属于韩东行为模式的痕迹。”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觉得，这案子……还没完。”
电话那头，虞倩沉默了片刻，应道：“明白。我也一直觉得，那个拥抱……太悲伤了，不像是韩东这种性格的人会欣赏的‘作品’。”
夜色更深。韩东被押解离开，警车呼啸着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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