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没有绕圈子，他走到沈墨面前，将那张拥抱骸骨的照片推到他眼前，声音低沉而缓慢，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沈墨，看着他们。”
沈墨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视线落在照片上。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们被放进去的时候，还活着，对吗？”陈默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沈墨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瞳孔剧烈收缩。
“你看着他们……在里面挣扎，拥抱，直到最后一点声音消失，对吗？”陈默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锥子，一下下凿击着沈墨早已脆弱不堪的精神壁垒。
“不……不……”沈墨发出破碎的呜咽，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
“是谁教你的？”陈默逼近一步，语气斩钉截铁，“是谁告诉你，这样做，就能让完美永恒？！是谁告诉你，用苦艾草，能引导灵魂回归所谓的‘本源’？！”
“苦艾草”三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沈墨记忆深处最黑暗、最恐惧的闸门！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因极度惊恐而几乎凸出眼眶，脸上所有的肌肉都在扭曲抽搐，他指着虚空，发出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
“是他！是导师！是‘造物主’！他说这样才能纯净！才能永恒！不关我的事！是他逼我的！沐晴……小远……啊——！！！！”
他彻底崩溃了，从椅子上滑落，蜷缩在地上，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嚎啕大哭，涕泪横流。
导师！造物主！
真正的“窥暗者”，终于露出了他狰狞的一角！
陈默和老李退出审讯室，背后是沈墨撕心裂肺的哭嚎。两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妈的！还真有第三个！不，是第二个！韩东是个屁！”老李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一个隐藏在韩东和沈墨身后，真正主导着一切，享受着将‘完美’以最残酷方式‘固化’过程的变态。”陈默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利用沈墨对完美表象的偏执，将他变成了执行者。他利用韩东对揭露虚伪的狂热，将他变成了筛选者和掩护。他自己，则始终隐藏在绝对暗处。”
“这个‘导师’会是谁？”老李喘着粗气，“具备深厚的心理学和神秘学知识，能精准操控沈墨和韩东这种高智商人群，对建筑结构有一定了解，能设计出那种藏尸空间……”
陈默的脑海中，迅速过滤着所有与案件相关的人员。俱乐部成员？工作人员？心理医生？……
突然，他想起了苏瑾之前的一份报告——关于沈墨长期咨询的那位心理医生！
他立刻拿出电话，拨通了苏瑾的号码，语速极快：
“苏瑾！立刻查沈墨的心理医生，陆明远！我要他的全部资料！尤其是他的学术背景、研究方向、社会关系，以及他是否对神秘学、仪式、或者建筑美学有特殊兴趣！快！”
如果真有一个人，能够深入沈墨的内心，利用他的心理弱点，灌输那种扭曲的“永恒完美”理念，并指导他完成那场残酷的“仪式”，那么，他的心理医生，无疑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电话那头，传来苏瑾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几秒钟后，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惊传来：
“陈队！陆明远，45岁，知名心理学者，尤其擅长家庭关系和认知行为疗法。他的博士论文研究方向是……《社会表演学与家庭角色固化的心理学分析》！而且，他还是一个私人考古和神秘学社团的荣誉会员！有记录显示，他多次在学术讲座中提及‘结构主义’和‘仪式感’对心理稳定的重要性！”
学术背景、研究方向、个人兴趣……全部吻合！
陆明远！他就是那个“导师”！真正的“窥暗者”！
“锁定他的位置！立刻实施抓捕！”老李对着无线电低吼。
“他……他昨天刚申请了年假，预订了今晚飞往北欧的机票！航班距离起飞还有两个小时！”苏瑾的声音带着急切。
他想跑！
“通知机场警方，拦截陆明远！我们马上过去！”陈默抓起车钥匙，和老李如同旋风般冲出了市局大楼。
警笛长鸣，车辆在夜晚的城市街道上疯狂疾驰，冲向机场。
与时间的赛跑，开始了。
这一次，他们一定要抓住那个隐藏在一切罪恶背后的、真正的——“窥暗者”！
警笛撕裂夜空，轮胎在机场高速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啸。陈默紧握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无尽延伸的光带，城市的霓虹在极速后退中连成一片模糊的色块。老李在一旁不断通过无线电与机场警方和指挥中心联系，声音急促。
“目标陆明远，已通过安检，正在国际出发候机区！航班SK998，前往斯德哥尔摩，四十五分钟后开始登机！”
“拦住他！以任何理由，扣留他！我们马上到！”老李对着话筒低吼。
陈默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陆明远，这个隐藏在沈墨和韩东阴影下的真正恶魔，这个将“完美家庭”视为祭品，用最残酷的方式将其“永恒固化”的“窥暗者”，绝不能让他逃离！
机场大厅灯火通明，人流如织。当陈默和老李带着几名便衣刑警冲进国际出发候机区时，机场警方已经找到了陆明远。
他独自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羊绒衫，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神态安详，气质儒雅，与周围行色匆匆的旅客格格不入，更像是一位即将登台演讲的学者。
看到陈默等人走近，他缓缓合上书，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转化为温和而略带困惑的笑容。
“陈警官，李队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令人放松的磁性。
“陆明远医生，”陈默亮出证件和逮捕令，声音冷冽如刀，“你涉嫌策划并指使多起谋杀案，现在正式逮捕你。”
周围的旅客投来惊诧的目光，机场警察迅速隔开了一个警戒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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