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她内心有更强大的支撑，比如……信念？复仇的信念？”林薇推测，“我调阅了周鹏当年被打成重伤的那个案子细节。受害者是周鹏的一个朋友，当时确实被打得很惨，留下了永久性残疾。而张辰当时抓捕周鹏的过程，据说……有些争议。周鹏一直坚称张辰执法过度。而王东，后来在周鹏入狱期间，侵吞了周鹏一部分资产。仇恨的链条是完整的。”
“所以，周晓芸可能认为，张辰和王东，都是造成她哥哥和她家庭不幸的元凶？”陈默手指敲着桌面。
“有可能。但克隆dNA、水凝胶载体……这种手法，需要专业知识。周晓芸是行政人员，并非科研背景。”林薇指出矛盾。
“她可以合作。”陈默目光锐利，“查周晓芸的社会关系网，尤其是她是否认识具有生物医学背景的人。同学、朋友、甚至是……曾经的恋人。”
这条指令很快产生了效果。外围调查的干警反馈，周晓芸在大学时期，曾与一个名叫“吴哲”的男生交往密切。而这个吴哲，正是本市一所着名大学生物医学工程专业的副教授，他的研究方向，恰好包括组织工程和生物材料！
吴哲的实验室，完全有能力进行细胞培养和操作水凝胶这类材料。
“吴哲……”陈默念着这个名字，感觉一直笼罩在案件上的迷雾，似乎被撕开了一道缝隙。
“立即申请对吴哲实验室的搜查令，以及传唤周晓芸和吴哲！”陈默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然而，就在行动即将展开的前一刻，技术科小刘气喘吁吁地跑进会议室，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陈队！有……有新的视频！”
他点开平板，一个匿名加密链接传来的视频开始播放。画面背景是一个昏暗、看似废弃的仓库或者实验室，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站在镜头前，只能看到一双冷静得近乎冷酷的眼睛。他的声音经过处理，电子音怪异而冰冷：
“你们在寻找答案？答案就在‘代偿’之中。”
“当正义失声，律法缄默，总需要有人来执行……最终的平衡。”
“张辰是钥匙，但他打不开所有的锁。王东是第一个砝码，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猜猜看，下一个……会是谁？”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而且，对方清楚地知道警方的调查进度！
“他在监视我们？”老李骇然。
陈默盯着定格的画面，那双冰冷的眼睛仿佛穿透屏幕，与他对视。
“不是监视，”陈默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是预告。”
凶手不仅完成了“代偿谋杀”，还在继续他的“表演”。张辰的dNA，王东的死，都只是他剧本里的道具和情节。
而下一个受害者，已经在他的名单上。
“立刻找到吴哲和周晓芸！”陈默猛地站起身，之前的冷静被一种紧迫感取代，“要快！”
他意识到，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复仇者，而是一个自诩为“平衡者”的、高智商且极度危险的罪犯。这场较量，才刚刚进入最危险的阶段。
而病床上的张辰，依旧沉默。他的身体成了这场残酷戏剧里，最初也是最核心的那一道刻痕。真正的风暴，正在酝酿。
搜查令和传唤手续以最快的速度办妥。几组人马同时出动，扑向吴哲的大学实验室、周晓芸的住所以及周鹏的藏身点。
陈默亲自带队前往大学生物医学工程学院。傍晚时分，校园里弥漫着青春躁动的气息，与警方凝重的氛围格格不入。吴哲的实验室位于一栋略显陈旧的实验楼顶层。走廊里安静得出奇，只有众人急促的脚步声回荡。
实验室门被技术开锁人员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培养基和某种消毒剂的气味扑面而来。里面并非想象中的杂乱，反而异常整洁，各种仪器擦拭得锃亮，摆放井然有序。但虞倩一走进来，眉头就紧紧皱起。
“不对，”她低声对陈默说，“太干净了。常规科研实验室，尤其是做细胞和生物材料的，不可能没有一点生物活性物质的残留气味。这里……像是被彻底清理过。”
陈默眼神一凛。技术科的队员立刻开始细致搜查。实验记录本被翻找，电脑硬盘被拆卸准备带回取证，冷藏柜、超净工作台、离心机……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陈队！来看这个！”一个队员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立式低温冰箱底层，发现了一个用锡纸包裹、标记着无关代码的离心管。打开锡纸，里面是少量凝固的、半透明的凝胶状物质。
虞倩戴上手套，小心取样，快速进行了初步检测。“成分……和我们在王东颈部发现的水凝胶高度相似。而且，这里面也有微量的细胞残留！”
几乎同时，对吴哲办公电脑的初步检查也有了发现。硬盘虽然被格式化过，但恢复的数据碎片中，找到了几张被删除的设计草图——那是一种特制的、带有细微凸起纹理的手套内部结构图，旁边标注着材料特性：高吸附性、易脱落细胞。
“他设计了用来栽赃的工具……”老李盯着屏幕，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吴哲本人，却不在实验室，也不在他的办公室和住所。手机关机，人间蒸发。
另一边，前往周晓芸住所的队伍也扑了空。家里整洁得过分，个人物品稀少，仿佛主人早已准备离开。只在书房抽屉的夹层里，找到一张泛黄的旧照片——年轻的周晓芸和一个清秀的男生并肩笑着，背景是大学的林荫道。那个男生，正是吴哲。
周鹏则在试图乘坐长途汽车离开本市时，在车站被蹲守的干警抓获。被带回局里时，他情绪激动，矢口否认与谋杀有关，只承认去找过王东讨债，但去的时候王东已经死了。
“是吴哲！肯定是吴哲！”审讯室里，周鹏脸色煞白，语无伦次，“他跟我说，他能帮我报复那些害我的人……他说他有办法，让所有人都想不到……我，我就是把张辰以前用过的剃须刀片从医院偷偷带出来给了他，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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