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云涌动
地火暴走事件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看似平静的外门层层扩散，虽未掀起滔天巨浪，却在暗处改变了许多东西的流向。
林风因“运气好”而在地火爆走中毫发无伤的消息，经过雷师叔的强行定性和弟子们口耳相传的演绎，逐渐变成了一个略带传奇色彩的谈资。大多数人接受了“阵法波动，自行稳定”的说法，毕竟一个炼气二层弟子徒手驯服地火太过天方夜谭，远不如巧合来得让人信服。
然而，总有一些心思缜密或别有用心者，对此心存疑虑。
公共场合，林风表现得更加低调谨慎。他刻意放缓了去器坊的频率，即使去了，也只进行最基础的锻材练习，表现得不温不火，甚至偶尔“失误”一两次，仿佛真的被那次意外吓破了胆，进步速度也“理所当然”地慢了下来。
这番作态，果然让许多人放下了戒心。
“看吧，我就说是运气。”一个弟子在膳堂低声议论，“吓了这一回，胆子都小了，这几天锻打的水准还不如我呢。”
“毕竟是山村出来的，没见过大阵仗，可以理解。”另一人附和道。
这些议论或多或少会传入林风耳中，他只是默默吃饭，不为所动。王浩有时气不过想争辩，却被他用眼神制止。
“林师兄，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回到房中，王浩仍有些忿忿。
“他们不需要知道。”林风平静地擦拭着雷师叔赠予的那本《基础控火精要》的封面，“树大招风，现在这样，最好。”
他的平静之下，是愈发坚定的道心。那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非但没有让他畏缩，反而淬炼了他的意志，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力量的宝贵和修仙路的残酷。
真正的蜕变，发生在每夜子时。
当整个潜龙苑陷入沉睡，林风便会悄然起身，启动那简陋的隔音阵盘，然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两样东西——那枚得自藏经阁的黑色神秘玉简，以及雷师叔私下赠与的《基础控火精要》。
他先是以纯阳灵气激发玉简，沉浸在那《九阳炼器诀》的残韵真意之中。虽然依旧无法获得完整传承，但那宏大的意境和对火之法则的零星阐释，却不断拔高着他的认知上限，开阔着他的眼界。如同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哪怕只看清模糊的轮廓，也远胜于平地摸索。
随后，他便开始研习《基础控火精要》。有了《九阳炼器诀》残韵作为高屋建瓴的指引，再来理解精要中具体而微的控火法门，顿时有种豁然开朗、事半功倍之感。许多雷师叔标注的难点关隘，他往往稍加琢磨便能贯通理解。
他的指尖，开始跳跃起一缕与众不同的火焰。那火焰初时与普通火弹术无异，呈赤红色，但核心深处，却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金芒，散发出更加纯粹、更加内敛却也更加危险的热力。他对火焰的掌控力，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提升着。心念微动，火苗便可如臂指使，分化、凝聚、变化形态，精妙入微。
这一切，都在绝对的隐秘中进行。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应对小比乃至未来危机的第一张真正底牌。
这一日，林风前往庶务堂，用完成灵田任务和之前积攒的贡献点，兑换了几块下品灵石和一瓶辅助修炼的“凝露丹”。正当他准备离开时，隐约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不动声色，假装查看任务栏，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视四周。只见在人群外围，一个面容普通、毫不起眼的灰衣弟子迅速移开了目光，假装在看别处。
林风心中微微一凛。此人他有些面生，并非同期入门的弟子，也非器坊常客。那窥视的感觉虽然隐蔽，却带着一种明确的目的性。
“被盯上了…”他立刻了然。赵元明果然没有死心，明的不行，便来暗的。
他并未声张，如同毫无察觉般，平静地离开了庶务堂。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更加警惕。数次发现，无论是在去讲道堂的路上，还是在器坊外，亦或是在居所附近，总会有不同的、面孔陌生的弟子在远处看似无意地徘徊观望。
这些目光大多带着探究和好奇，似乎只是想确认他是否真如传言般“平庸了下去”，但其中一两道，却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
林风将这些情况悄悄告知了王浩，提醒他也要多加小心。
王浩紧张不已：“他们想干什么？难道还敢在宗门内动手不成？”
“直接动手量他们不敢。”林风冷静分析，“但宗门规矩虽严，总有空子可钻。譬如小比之中的‘意外’，或是任务中的‘疏忽’，防不胜防。”
他心中清楚，赵元明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一次不成，正在等待下一次机会，必定更加致命。
与此同时，赵元明所在的房内，气氛阴郁。
“废物！都是废物！”赵元明低吼着，将一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盯了这么多天，就告诉我他每天不是去听讲就是窝在房里修炼？最多去器坊打打破铁？一点异常都没有？那他妈的那天地火是怎么灭的？！”
孙裕和李焕噤若寒蝉，垂着头不敢说话。
一个瘦小的灰衣弟子站在下方，小心翼翼地道：“赵师兄，我等日夜轮番盯着，那林风确实言行如一，并无任何出格之举。修炼进度似乎也慢了下来…或许，或许那次真是巧合…”
“放屁！”赵元明眼神阴鸷，“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一次是运气，两次三次还是运气？这小子邪门得很！肯定是在伪装！”
他焦躁地踱了几步，猛地停下：“小比越来越近了…绝不能让他有机会在小比上出头！必须在那之前，摸清他的底细，或者…让他根本没机会参加小比！”
他眼中闪过狠毒的光芒，看向孙裕：“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孙裕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打听到了。林风那小子，每隔三五日，会在夜里子时前后，悄悄启动隔音禁制，似乎在房里加练什么…但具体练什么，无从得知，他的禁制虽简陋，但强行窥探必会惊动他。”
“子时…加练…”赵元明咀嚼着这几个字，脸上露出冷笑，“果然有鬼！我就知道他没表面上那么老实！”
他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对孙裕和李焕吩咐道：“光在外面盯着没用…得想个办法，看看他屋里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或者，给他制造点‘意外’，让他没精力也没资格参加小比…”
声音渐低，化作一阵阴冷的窃窃私语。
山雨欲来风满楼。
然而，赵元明并不知道，他自以为隐秘的举动，并非全然无人知晓。
器坊后院，雷师叔听完一名心腹弟子的低声汇报，浓眉紧锁。
“哼，赵家的小崽子，果然没完没了！手段如此下作，真是丢尽了赵家的脸面！”他蒲扇般的大手捏得咯咯作响。
那心腹弟子询问道：“师叔，是否需要警告一下赵元明？或者暗中给林风那小子提个醒？”
雷师叔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警告？打草惊蛇罢了。赵家势大，没有确凿证据，贸然警告反而落人口实。至于提醒…”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雏鹰不经历风雨，怎能翱翔天际？有些坎，得他自己过。老子能做的，就是在真正要命的时候，替他挡下明枪暗箭罢了。”
他挥挥手让弟子退下，独自望着炉中跳跃的火焰，喃喃自语：“小子，露出的锋芒可以藏回去，但骨子里的东西藏不住…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可别让老子失望啊…”
另一方面，盘膝坐在床上的林风，缓缓睁开了眼睛。经过连日苦修，加之凝露丹的帮助，他体内灵力终于蓄满，达到了炼气二层的巅峰，触摸到了那层通往炼气三层的屏障。
屏障坚韧，但他有信心在小比前将其冲破。
他指尖，一缕淡金色的火苗悄然跃动，温顺而灵动，却蕴含着让空气微微扭曲的可怕热量。
窗外，月隐星稀，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暗流在夜色下涌动，各方心思诡谲难测。小比的舞台已然搭就，而台下的博弈，早已悄然开始。林风如同一个沉静的棋手，默默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在棋盘上落下决定性的那一子。
风暴，正在无声地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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