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追魂索命的符咒，紧紧咬在身后。周六安拖着老王和那个还在挣扎的李总，感觉自己不是在跑，而是在一片无形的水泥地里拔腿，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背后的“格式化”力场如同潮水般涌来，空气变得粘稠，耳边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低语，催促他放弃抵抗，融入那“完美”的统一之中。
“警告！异常个体抗拒同化。执行物理级清除。”
话音刚落，周六安就感觉后背汗毛倒竖！他想也不想，信息掌控力向后猛地一撑，形成一面无形的盾牌！
“砰！”
一股巨大的、纯粹由压缩数据流构成的冲击力狠狠撞在盾牌上！周六安喉头一甜，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踉跄几步，差点把手里两人甩飞。
“妈呀！真动手啊！”老王杀猪般嚎叫起来，裤裆似乎都有些湿润了。
“车！我的车！”周六安眼角瞥见自己那辆停在街角的破出租车，如同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他爆发出全部潜力，连拖带拽，将老王和李总一股脑塞进了后座，自己则如同泥鳅般滑入驾驶位。
“嗡——！”
钥匙一拧，老旧的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但总算动了起来！
“系好安全带！”周六安吼了一嗓子，虽然他知道这玩意对规则层面的攻击屁用没有，但能求个心理安慰。
他猛打方向盘，油门直接踩到底！出租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猛地蹿了出去！
几乎就在车子离开原地的瞬间，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无声无息地凹陷下去一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脚踩过，断面光滑如镜！
“嘶！”周六安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这“清除程序”是真要命啊！
“仙女！导航！找最复杂的路！避开主干道！”周六安一边疯狂驾驶，一边通过加密信道狂喊。
“路线已规划。注意，目标持续锁定中，其影响范围正在以每秒一点五米的速度扩张。”顾青鸢冷静地回应，同时将最优路线投射到周六安的意识中。
出租车在cbd狭窄的街道里上演了一场生死时速。周六安将当年开出租练就的钻缝技巧发挥到了极致，见缝就插，遇弯就甩，车身与路边的栏杆、停着的车辆擦碰出刺眼的火花。
后座的老王被甩得东倒西歪，哇哇大叫：“小周！慢点！老子……老子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哎哟我的肾！我的老腰！”
而那个李总，在剧烈的颠簸和死亡的威胁下，眼中的挣扎之色越发强烈，他双手死死抓着前排座椅，指甲几乎要抠进皮革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不……不能……回去……矩阵……是囚笼……”
“什么矩阵？说清楚点！”周六安急问。
“心……心智归一……矩阵……”李总断断续续地说，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它……它在收集……所有人的思维模式……要合成……合成一个完美的‘集体意识’……我们……我们都是养料……逃跑的……清除……”
周六安心中巨震！果然玩脱了！这“宇宙尽头”公司搞出来的不是什么AI，简直是一个数字邪神！要以众生意志为祭品，成就自身！
“老爷子！听见了吗？这玩意儿是个吃脑子的！”周六安赶紧汇报。
频道里传来风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听见了！妈的，比老子想的还邪性！你现在别管那么多，赶紧甩掉它！往人多……不对，往规则复杂的地方跑！那种纯粹的秩序怪物，最讨厌混乱无序的环境！”
人多？规则复杂？
周六安目光一扫顾青鸢提供的导航图，眼睛猛地一亮！
“有了！老王，坐稳了！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方向盘猛地一打，出租车发出一声咆哮，冲出了cbd区域，朝着城西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那里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历史最悠久的，也是管理最混乱的——旧货古董市场兼花鸟鱼虫市场！
那里充斥着各种真假难辨的古物（可能附着微弱历史执念）、生机勃勃又杂乱无章的生命气息（动植物）、以及摊主们五花八门、充满了市井智慧和讨价还价的混乱规则！简直就是对抗那种“纯粹有序”的天然屏障！
果然，当出租车一个甩尾冲进市场区域时，周六安明显感觉到，那股如影随形的锁定感和压迫力，骤然减弱了许多！市场里庞杂、混乱、充满生命力的信息流，严重干扰了“心智归一矩阵”的感知和攻击！
“清除程序受阻。环境信息熵过高。重新计算最优路径……”冰冷的电子音似乎都带上了一丝“卡顿”。
“哈哈！有效！”周六安精神大振，降低了车速，混入了市场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中。
后座的老王终于缓过一口气，瘫在座位上，有气无力地拍着胸口：“哎哟喂……可算活过来了……小周啊，你小子开车比老子当年还野！不过……”他忽然又来了精神，挤眉弄眼地对周六安说，“经过刚才这么一刺激，老子感觉灵感爆棚！我觉得吧，咱们对抗这什么狗屁矩阵，不能光靠跑，得以毒攻毒！”
“怎么个攻法？”周六安一边小心驾驶，一边随口搭话。
“它不是要‘心智归一’吗？咱们就给它来个‘百鸟朝凤’、‘万马奔腾’！”老王唾沫横飞，“开发一款App，集合广场舞大妈的神曲、短视频的土嗨bGm、还有各种搞笑段子、擦边球直播……用极致的混乱，冲击它那脆弱的秩序！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精神污染发生器’！保证让它cpU过载，直接烧掉！”
周六安：“……”
频道里，风老爷子幽幽地传来一句：“这老小子……他娘的是个人才啊……”
连顾青鸢都似乎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该方案理论上具备一定的干扰可行性，但执行难度与伦理风险极高。”
老王得意地一扬下巴：“看见没？仙女都认可了！等这事儿完了，老子就去找天使投资！李总，到时候你来给我当coo咋样？”
旁边的李总似乎还没从恐惧中完全恢复，茫然地点了点头。
周六安看着后视镜里又开始畅想未来的老王，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经他这么一打岔，车内紧张的气氛倒是缓解了不少。
然而，他心中的凝重并未减少。虽然暂时甩掉了追击，但“心智归一矩阵”依旧存在，而且威胁巨大。这只是权宜之计，必须想办法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出租车缓缓穿行在喧闹的市场中，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
但风暴，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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