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梅脑袋瓜“轰隆”一声响，像被雷劈似的一动不动。
是啊，那么多年钱去哪了？
她脑海浮现顾自强和别人成双成对的画面。
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啪嗒”一声，直接四分五裂。
她拔腿就跑，王春花在后面猛追。
“你干啥去？”
李红梅停下脚步，迷茫看着她。
“娘，我咋办啊…”
王春花生怕她做傻事，紧紧抱住她的手臂。
“咋办咋办，实在不行你就拿刀抵着他，让他把钱交出来。”
怕她还是想不开，王春花又补了一句。
“想想家里那好不容易才好起来的两个蛋，你这当娘的不支棱起来，还想让孩子反过来护你不成？”
提到孩子，李红梅眼泪哗啦啦往外流。
两蛋才刚好，在后娘手里能有好日子过？或许有好后娘，但她不敢赌。
不支愣也得逼着自己支棱起来，李红梅眼睛直直盯着王春花。
“你说好帮我的啊，虽然我还是不太相信强哥会做这种事，但…老娘先去借把刀。”
王春花翻了个白眼：“帮你帮你，老娘要想帮儿子，还用得着三番四次提醒你个木头脑袋？”
但按道理来说，老头子的种不应该干这事才对。
虽然她以前忙着干活没咋教吧，但自立和自珍都没歪，不能就歪个老大吧？
不管怎么说让李红梅闹也好，赚钱不给媳妇和孩子花，说破天也说不过去。
李红梅还真跑去借刀了，王春花不太放心她，也跟着一道去。
坐在门槛上的丫蛋，脖子都等长了。
肚子咕噜噜叫唤，眼皮子也耷拉着。
听到脚步声，她打起精神来。
“娘！”
李红梅眼睛还有点红，她把镰刀别到后腰，抱起丫蛋径直走进屋。
毛蛋看看王春花又看看李红梅，总感觉不太对劲。
丫蛋也感觉到了，她小声问：“娘，你怎么了？”
李红梅把饭分好放到兄妹俩面前，努力撑起一个笑容。
“没事，快吃饭吧。”
今天吃水煮土豆茄子，主食是粗粮糊糊。
丫蛋时不时看对面的李红梅一眼，等把碗里饭都吃完才贴过去。
她打开手掌，露出一颗红得发亮的红枣。
“吃好吃的就不难过啦。娘，丫蛋永远在哦~”
李红梅憋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破碎。
她把头埋在丫蛋脖子上，颤抖着身子哭起来。
丫蛋抬起小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怕哦，不怕哦，摸摸毛不怕哦…”
毛蛋放下筷子，走过来跟着一起拍。
李红梅把两崽子都抱进怀里，许久她才抹干眼泪抬头。
“没事没事，大不了老娘跟你爹拼了！”
爹？丫蛋捏紧小拳头：“是爹欺负娘吗？”
毛蛋想到昨天村口的事，他眼神闪过一丝怨恨，垂头抿嘴不说话。
李红梅不知道要不要说，万一没有那回事，孩子不跟爹亲了咋办？
“娘没事，毛蛋你快去吃饭。”
“好。”
丫蛋还想再问，可她被李红梅抱在怀里，晃悠了几下就睡着了。
等睡醒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安静坐在床边的毛蛋。
“哥哥，娘呢？”
毛蛋没有抬头：“上工去了。”
丫蛋跑下床去尿尿，回来的时候化身黏人小狗模式。
“哥哥，你就说嘛，是不是那个没见过面的坏蛋爹欺负娘了？”
毛蛋抬头看着她：“你还记得昨天村口的事吗？”
丫蛋点点头：“记得呀，石墩哥的爹外边有人啦。”
毛蛋轻轻“嗯”了一声，许久才轻声开口。
“咱们爹外面也有人了。”
！！
丫蛋瞪大眼睛，整个人跳了起来。
“他他他……不行，我要去找娘！”
大队长说的事她还记得，万一娘也跳河咋办？
毛蛋把她拉住：“娘不会跳河的，她回来的时候带了刀。”
丫蛋都快急死了：“哥哥你放手！”
毛蛋不放：“你现在去地里说这事，娘会生气的。”
丫蛋不挣扎了，鼓着张小脸一副随时要咬人的样子。
“哥哥，我们一起咬大坏蛋！”
毛蛋有更好的办法，他对着妹妹的耳朵小声嘀咕。
“先这样，再这样…然后…懂了吗？”
这法子说实话丫蛋有点嫌弃，但对付坏蛋不需要顾虑太多。
她双手撑着下巴问：“哥哥，我们以后是没爹了吗？”
毛蛋点头：“娘和爹只能选一个。”
丫蛋不带犹豫的：“我选娘！！”
坏蛋爹一点也不好，人还没回来就让娘伤心。
没关系，她脑袋瓜灵光着呢，到时候可以给自己找个好蛋爹。
有句话咋说来着，铁打的娘，流水的爹。
这个爹不行，那就换个不会让娘伤心的。
兄妹俩一边骂着顾自强，一边开始准备商量好的计划。
……………
顾自强刚下火车，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老人家，我帮你抬行李吧。”
“啊？谢谢你啊小同志。”
顾自强把麻袋扛起来：“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可不算是个小同志。”
等帮老人家把行李放好，他才抬脚去供销社买东西。
“同志，要那个大花布，对，就红色那个。”
“同志再来两斤水果糖，哈喇油也来…五罐。”
“同志，这个发绳要票吗？不用是吧，那我也来几根。”
等把东西都买好，顾自强径直走到客车站。
正好赶上班车，等回到镇上的时候天边的晚霞像火烧似的。
连续几天的行程，顾自强疲惫不堪。
胡子拉碴也没空修理，衣服也带着一股味。
顾自强拍拍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大步往老黄牛村走去。
……………
李红梅吃过晚饭，帮两个崽子洗完澡，洗衣服的时候骂骂咧咧。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没东西玩了是吧？非得去茅房玩屎！”
两个蛋对着院墙罚站，被骂也不敢吱声。
好不容易把衣服洗干净，李红梅看着那只剩一半的土肥皂心疼坏了。
“下次再玩那么埋汰的东西，老娘把你们屁股打开花。”
丫蛋立马捂住屁股：“娘，我不敢啦！”
李红梅让兄妹俩继续站着，自己去洗完澡出来后蹲在水井边磨刀。
二房房间里，刘翠芳小声问。
“大嫂这是咋了？感觉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顾自立摇头：“不知道，要不问问？”
刘翠芳是爱凑热闹，但她不至于主动去触霉头。
“算了，等明天再问吧。”
李红梅一直在磨刀，直到到天完全黑才带着两个蛋回房睡觉。
刚躺下没多久，院门就被敲响。
“娘，媳妇，我回来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鞋子都没来得及穿，拿起镰刀往外跑。
“老娘跟你这个负心汉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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