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在脸上像刀子。我背着少女往前走,脚踩进雪里又拔出来。她还在昏着,呼吸贴在我后颈上,一下一下。
前面有片林子,树干歪斜,影子在地上乱爬。我停下,把人靠在一棵树边。肩上的箭伤裂开了,血往下淌。我伸手去拔,一用力就眼前发黑。
我从怀里摸出《天工开物》,撕了一页纸裹住伤口。纸薄,压不住血,但没别的能用。我抬头看那串赤脚印,一直通向林子深处。
刚才那个女人不见了。她指的方向有火光,暗红色,像是快灭的炭。
我扶起少女,往那边走。每一步都沉,腿像灌了铁。走到林边,看见一座破庙塌了一半,墙倒了,屋顶缺角。门框歪着,里面地上有个火堆,只剩一点红。
我没进去。站在外面听动静。没有呼吸声,没有脚步。只有风吹过断梁的声音。
我把少女背到神像后面放下。她脸色青白,嘴唇干裂。我摸她手腕,脉跳得弱。再不治,她撑不到天亮。
我翻身上前,在庙里找东西。角落有半袋干草,墙上插着一把锈刀。刀身窄长,刃口崩了几处,卡在石缝里。
外面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庙外。
十个人下马。领头的是个高个北狄人,戴皮帽,手拿双钩。他一脚踢开庙门,朝里面喊了几句。
我看不清他说什么,但意思明白。他在找我们。
他带人进来。四个守住门口,六个往里走。火把照在墙上,影子晃动。
我躲在神像后,右手按住机关拳。左臂的簧片已经废了,使不出力。右肩一动就疼。拼近战,我打不过。
他们搜到一半,一个兵发现了少女。他弯腰要去抓她头发。
我冲出去。
一拳打中他下巴,人倒地。另一个扑来,我侧身躲开,撞翻第三个。第四人挥刀砍我头,我低头,刀劈在肩上,外衣裂开,皮肉翻了出来。
我退后两步,靠住墙。
五个人围上来。领头的冷笑,举起双钩。
我没有武器。
我闭眼,想起师父临死前说的话:“非攻非守,唯逆者存。”
这话我一直不懂。现在懂了。
不是防守,也不是进攻。是反过来。
我双手抬到胸前,掌心相对,指尖向上。这是墨门最古老的印式,残卷里藏着的那一页画的就是这个。
体内有股热流冲上来,从丹田直奔手臂。我的皮肤开始发烫,血管凸起,像蛇在皮下爬行。
那股劲到了指尖,猛地炸开。
一道光从我掌中劈出,贴地扫过。地面裂开三尺长的缝,砖石翻起。冲在前面的两人被掀飞,撞到墙上不动了。
剩下的人愣住。领头的往后退。
我没听。那股力量自己在动。我抬起手,对着锈刀一招。
刀从石缝里弹出,落在我手里。
我握紧它,往前一步,横斩。
刀没碰到人,但空气像水一样分开。一股气浪冲出去,把三个兵掀翻在地。最后一个想跑,被门槛绊倒,脸砸在地上。
庙顶突然响了一声。像雷,但不是天上来的。是从我头顶炸开的。
乌云裂了道口子,一道闪电劈下来,正中庙前空地。土翻起来,焦黑一片。
我站不稳,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嘴里有腥味,吐出来是血。耳朵嗡嗡响,看东西模糊。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落在庙门口。
是个老者,穿灰袍,拄竹杖。他走进来,一杖点地,那股乱窜的刀气立刻散了。
他走到我面前,看了我一眼,又去看那把锈刀。
然后他转身抱起少女,往外走。
我想拦他,动不了。
他回头说:“跟我走。”
我撑着刀站起来,跟出去。
他在庙外找了块背风的岩凹,铺了干草,把少女放上去。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取出金针,在她脖子、手腕扎了几下。
她喘气平稳了些。
老者这才转向我。他盯着我的手,低声说:“百年了……墨门逆鳞,竟在你身。”
我没说话。我在想刚才那一刀是怎么回事。
他说:“你用了逆鳞刀法。那是禁术。一旦出手,天地不容。”
我问:“你怎么知道?”
他不答,只说:“江湖早就忘了这门功夫。但现在,有人会来找你。”
“谁?”
“想拿回九鼎的人。”
我不懂。他还想说什么,忽然抬头看向远处山道。
我也听到了。
马蹄声。不多,但很稳。不像刚才那些骑兵。
老者收回目光,对我说:“你不能再用这刀法。一次是侥幸,两次必死。”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铜牌,塞进我手里。冰凉。
“拿着。若遇到穿黑斗篷的人,亮这个,他们不会杀你。”
我攥着铜牌,还想问什么。
他摆手:“今晚的话到此为止。你伤太重,再耗神,命不保。”
他坐到岩壁下,闭眼不动了。
我靠着石头坐下,手里还抓着那本《天工开物》。书页被血浸湿了一角。
少女躺在那边,脸上有了点颜色。老者坐着,像睡着了。
风还在吹。远处山道上的马蹄声停了。没有人过来。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有一道纹路,以前没有。是红色的,像刚划破的口子,却又不流血。
它在动。顺着手指往上爬了一点。
我猛地合拢手掌。
睁开时,纹路还在。
我把它按在书页上。
血滴下来,正好落在一张空白页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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