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混合气味,经过一夜的激烈的战斗,城内的抵抗已基本平息,只有零星的喊杀声还在某些角落断续响起。
成济在亲兵的护卫下,穿过满地狼藉的街道,来到城西一座戒备森严的府邸前。
这里是司马家软禁曹魏宗室的地方,厚重的朱漆大门上还残留着昨夜激战的痕迹。
“开门。”成济的声音因一夜鏖战而略显沙哑,但依旧沉稳。
守卫的士兵用力推开沉重的大门,随着吱呀声响,院内景象映入眼帘。
数十名衣着华贵却面带惊惶的曹魏宗室聚集在庭院中,见到全副武装的成济等人闯入,不少人下意识地后退,女眷中传出压抑的啜泣。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强作镇定,上前一步,颤声问道:“尔等是何人?欲意何为?”
成济解下头盔,露出那张因连日征战而略显疲惫却目光锐利的面容。
他拱手施礼,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庭院。
“在下成济,奉陛下之命,率军收复邺城,特来护卫诸位宗亲。”
“成济”二字一出,庭院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和窃窃私语。
“他就是那个助陛下诛杀司马昭的成济?”
“听说他在长安阵斩了司马望!”
“竟是此人...”
那位老者——曹魏宗室中辈分最高的东安乡侯曹虔,激动得胡须微颤:“你、你当真是成济将军?陛下...陛下他...”
“陛下已重掌朝政,司马昭伏诛,司马望败亡。”成济环视众人,语气坚定。
“如今陛下命我收复邺城,解救诸位宗亲。”
庭院中顿时爆发出激动的欢呼声,许多人相拥而泣,恐惧与屈辱在这一刻化为泪水。
曹虔擦去眼角的泪水,急切问道:“将军,那我们何时可以离开邺城?可否立即护送我们回洛阳?”
成济却缓缓摇头:“现在还不行。”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欢欣的气氛顿时凝固。
成济对曹虔及几位看起来较为稳重的宗室成员道:“请几位借一步说话。”
在府邸内一间僻静的厢房内,烛火摇曳。
成济与曹虔、曹启、曹璜三位宗室代表相对而坐。
“将军这是何意?”性急的曹启忍不住率先发问。
“既已收复邺城,为何不立即护送我们离开?”
成济目光扫过三人,沉声道:“因为收复邺城,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
他详细解释了全盘计划:自己将率军坚守邺城,吸引司马家大军前来围攻;而皇帝曹髦则亲率主力,待司马家大军疲惫之时,从外围进行反包围,意图一举歼灭司马家在关东的主力。
听完这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三位宗室代表都惊呆了。
“这、这太冒险了!”曹璜失声道。
“将军要以多少兵力守城?”
“三千。”成济平静地回答。
“三千?面对司马家可能调集的数万大军?”曹启几乎跳起来。
“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曹虔较为沉稳,但眉头也紧锁:“将军,此举是否太过危险?万一...”
“没有万一。”成济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
“这是目前唯一能彻底铲除司马氏威胁的方法。若只是护送诸位回洛阳,司马家主力尚在,战事必将迁延日久,届时死伤将更加惨重。”
室内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良久,曹虔缓缓道:“既然如此...我们曹家宗室愿上城助战!虽多年养尊处优,但也知弓马之术!”
“对!我们愿与将军并肩作战!”曹启和曹璜也激动地附和。
成济却坚决摇头:“不可。”
“为何?”曹启不解。
成济的目光变得深邃:“诸位宗亲想过没有,若你们上城参战,一旦城破,司马家会如何对待你们?”
他不等回答,继续道:“若诸位只是被软禁的宗室,即使城破,司马家仍会将你们作为与朝廷谈判的筹码,不敢轻易加害。但若你们亲自参战,那就等于公然与司马家为敌,城破之日,恐怕...”
成济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三位宗室代表面面相觑,脸色都变得苍白。他们明白了成济的深意,不让他们参战,实则是在为他们留一条后路。
“可是...”曹璜还想争辩。
“没有可是。”成济语气坚决。
“保护宗室周全,是陛下的旨意,也是我成济的责任。诸位若真想为大魏尽一份力,就请安守在此,确保自身安全。如此,我才能心无旁骛地应对城防。”
曹虔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向成济深深一揖:“将军深谋远虑,老朽佩服。既如此,我们听从将军安排。”
成济还礼:“多谢诸位体谅。”
他走到窗边,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司马家的援军想必已经在路上,我需立即去布置城防。”
临行前,成济又回头嘱咐:“这几日无论城外战事如何,请诸位务必不要离开府邸。我会留下一队亲兵护卫此地。”
离开软禁宗室的府邸,成济立即登上邺城墙头。
晨光中,这座古老城池的轮廓逐渐清晰。
“李昭,城防布置得如何?”成济问早已在城头忙碌的副将。
“回将军,四门均已加固,滚木垒石、火油箭矢正在加紧调配。只是...”李昭面露忧色。
“我军人数只有三千,恐怕抵挡不了太久。”
成济点头:“三千足够了。”
他远眺东方,仿佛已经能看到地平线上扬起的尘土:“传令各营,轮流休息,饱餐战饭。真正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随着成济一声令下,邺城这座刚刚经历一夜战火的城池,再次忙碌起来。
士兵们搬运守城器械,加固城墙,设置障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却也不乏决绝。
成济沿着城墙巡视,不时停下指导布防。
他清楚地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是自穿越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三千对数万,守孤城待援,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想到那个在洛阳信任他的年轻皇帝,想到城中那些将性命托付给他的曹魏宗室,想到自己改变历史的使命,成济的眼神越发坚定。
“司马家,来吧。”他轻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少本事。”
朝阳终于完全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洒在邺城墙头,照亮了守军坚毅的面容,也照亮了前方即将到来的血与火的考验。
而成济,这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已经做好了在这个古老战场上书写新传奇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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