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阳离开黑岩城,并未刻意隐匿行踪,而是径直朝着青云宗方向不疾不徐地飞遁。他深知,废了天刀门少主,消息很快就会传开,暗中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他。隐匿反而显得心虚,不如堂堂正正,静观其变,看看有哪些魑魅魍魉会忍不住跳出来。
果然,飞出不过千里,进入一片荒芜的山脉上空时,四周空间微微波动,五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自虚空中浮现,呈合围之势,将他困在中央。
这五人皆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面覆无脸面具,气息阴冷晦涩,行动间悄无声息,赫然是影杀培养的专业杀手!其中四人气息在金丹中期,为首一人,更是达到了金丹后期,手中把玩着一对漆黑无光的短刺,刺尖缭绕着令人心悸的幽芒。
“桀桀……姜阳,主上有令,取你性命,搜你神魂!”那金丹后期的杀手头领发出沙哑的怪笑,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能让我等‘无面’小队出动,你足以自傲了。”
“无面?”姜阳悬浮空中,青袍在风中微动,眼神平静地看着四周五人,仿佛在看五具尸体,“影杀倒是舍得下本钱。不过,就凭你们这几块料,恐怕还不够格。”
“大言不惭!结‘五鬼噬魂阵’!”杀手头领厉喝一声。
五名杀手身形晃动,瞬间结成一个诡异的阵势,浓郁的黑雾自他们体内涌出,彼此勾连,化作一个巨大的黑色囚笼,将姜阳笼罩其中。囚笼之内,鬼哭啾啾,无数扭曲的怨魂虚影张牙舞爪,散发出侵蚀神魂、污秽灵力的诡异力量,更有五道无形的阴毒锁定气息,如同毒蛇般缠绕向姜阳,试图找出他的破绽。
这阵法颇为不凡,能极大压制被困者的神识和灵力,并能召唤怨魂攻击神魂,寻常金丹后期陷入其中,也支撑不了多久。
然而,姜阳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这所谓的“五鬼噬魂阵”,摇了摇头。
“班门弄斧。”
他甚至连离火寂灭剑都未曾动用,只是心念微动,初步炼成的“煞骨”微微共鸣,周身自然而然地弥漫开一丝寂灭剑意。
那原本汹涌扑来的怨魂虚影,在触及这丝寂灭剑意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惊恐无比的尖啸,纷纷自行溃散,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焚成了虚无!那侵蚀神魂的魔音,也如同泥牛入海,对他毫无影响。
笼罩周身的黑雾囚笼,在那寂灭道韵的侵蚀下,剧烈波动起来,变得极其不稳定。
“什么?!怎么可能?!”五名杀手同时大惊失色!他们的合击阵法,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核心的神魂攻击?!
“剑阵,杀!”杀手头领反应极快,知道踢到了铁板,立刻改变策略。五人身形如电,手持各种奇门兵刃,化作五道黑色流光,从五个不同的死角,带着凌厉无匹的杀意,直取姜阳周身要害!他们的配合默契无比,攻击角度刁钻狠辣,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面对这物理层面的绝杀合击,姜阳终于动了。
他并指如剑,向前轻轻一划。
“寂灭,涟漪。”
一道肉眼可见的、呈现出暗红色的剑意波纹,以他的指尖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掠过五名杀手的身体。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那五名保持着高速冲击姿态的杀手,动作骤然僵住。他们体表的护体灵光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悄无声息地熄灭。他们手中的兵刃,灵性瞬间湮灭,变得黯淡无光。他们的眼神,从之前的狠厉、惊骇,迅速转化为一片空洞的死寂。
噗通、噗通……
五具尸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从半空中直直坠落,砸在下方的荒山上,再无声息。他们的外表没有任何伤痕,但体内的所有生机、灵力乃至神魂,都已在那一圈寂灭涟漪之下,被彻底归于虚无!
寂灭之下,无魂可存!
姜阳看都未看那五具尸体,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几点尘埃。他感受着体内消耗微乎其微的灵力,对寂灭剑意的威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种针对本源、归于虚无的力量,对于这些依靠阴邪功法、神魂力量见长的影杀杀手,克制效果尤为显着。
他继续朝着青云宗方向飞去,速度不减。
然而,影杀的截杀,并未结束。
在接下来的路途上,他又遭遇了三波袭击。一波是伪装成商队的死士,试图近身自爆;一波是擅长远距离咒杀的木偶师,隔着百里操控邪异傀儡发动攻击;最后一波,甚至出动了两名金丹后期巅峰的资深执事,携带了一件仿制的幽冥鬼爪法宝。
但结果,毫无例外。
在姜阳那已然初具雏形的混沌寂灭剑道面前,这些精心布置的杀局,都显得苍白无力。死士未能近身便被剑意湮灭,咒杀傀儡在寂灭涟漪下化为飞灰,那两名资深执事连同仿制法宝,被他以一招新悟的“寂灭焚空剑”斩得形神俱灭!
连番战斗,不仅未能阻拦他分毫,反而成了他磨砺新得剑道的最佳试剑石。他对寂灭真意的运用越发纯熟,混沌五行与寂灭剑意的融合也更加顺畅。
他的凶名,也随着这些影杀杀手的有去无回,如同瘟疫般在北域暗中传播开来。“混沌杀神”、“寂灭剑主”的名号,开始真正令一些势力感到胆寒。
十日后,青云宗那熟悉的山门,已然在望。
巍峨的山峰耸入云霄,云雾缭绕,仙鹤翔集。与葬剑渊的死寂绝然不同,此地灵气盎然,一派仙家气象。
姜阳在山门前按下遁光。守山弟子早已收到传讯,见到他归来,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好奇,恭敬地行礼:“恭迎姜长老回宗!”
姜阳微微颔首,一步踏入山门。
他归来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青云宗内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无数目光从各处山峰、洞府投来,有惊讶,有探究,有敬畏,亦有复杂。
他径直朝着主峰清岚祖师所在的洞府而去。
洞府门前,清岚祖师的身影已然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看向姜阳的眼神,却比以往多了几分深意。
“你回来了。”清岚祖师缓缓开口,“看来,此番葬剑渊之行,收获不小。”
姜阳躬身一礼:“师祖,弟子回来了。此行,确有所得,但也知晓了更大的阴谋。”
“哦?”清岚祖师目光微凝,“进来说话。”
两人进入洞府,隔绝内外。
姜阳将葬剑渊深处所见,包括影杀据点、鬼煞真人、噬剑魔心,以及最关键的那位“幽冥圣君”和“九幽殿”的信息,毫无保留地告知了清岚祖师。同时,他也简要提及了自己获得离火寂灭剑传承之事,但隐去了关于“焱煌”与“幽冥”道争的具体细节。
清岚祖师静静地听着,面色始终平静,但眼神深处的波澜却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尤其是听到“幽冥圣君”和“九幽殿”时,他眉头微蹙,显然,即便以他的见识,也对这两个名字感到陌生而忌惮。
“幽冥圣君……九幽殿……”清岚祖师沉吟片刻,“此事关乎重大,远超我等之前预估。影杀不过其爪牙耳。此事,需立刻知会剑无痕,共商对策。”
他看向姜阳,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赏,也有一丝凝重:“你做得很好。风行云的仇,你已讨回部分利息。但前路更加凶险,那幽冥圣君,恐是超越了化神的存在。”
“弟子明白。”姜阳眼神坚定,“纵然前方是幽冥地府,此仇,亦必报之!此獠,亦必斩之!”
清岚祖师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冰冷,知道风行云之死,已彻底改变了这个年轻人。他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你先回去休息,稳固修为。三日后,随我前往古剑门。”
“是。”
姜阳退出洞府,回到了自己在青云宗的客卿居所。
关上门,启动禁制。他盘膝坐于静室之中,离火寂灭剑悬浮于身前,暗红色的剑身流淌着光华。
他知道,短暂的平静只是暴风雨的前奏。与影杀及其背后那位“幽冥圣君”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继续参悟那浩瀚的寂灭剑道,温养修复着这柄注定要饮尽仇敌之血的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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