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世界，恒星轨道远点。
恒星壮年时期的氢元素几乎消耗殆尽，留下一层厚厚的氦壳。三个氦4聚变形成碳12，这个过程会伴随着剧烈的爆炸，氦闪由此而来。
巨量的恒星物质伴随着一轮又一轮的氦闪被抛射冲向星际空间，巨大膨胀的恒星在几十万年的时间中吞噬全部近点轨道。它越来越大，直到成为这个未知星系的绝对主宰。
这是一颗红巨星。
陆远舰长捏着下巴，凝视着眼前的景象。理论上，神舟号正处于这颗红巨星的高层大气中。尽管非常稀薄，依旧存在肉眼可见的大气现象。
纯黑的宇宙背景中，恒星的带电粒子洪流形成暖红色的狂风，扫过神舟号外层。
神州全境，苍穹色变为深红涌动，绚丽变幻的天幕中，又一轮新日冉冉升起。因为两颗太阳温度过高，值班玄修不得不提前让金轨天乌结束工作，回归日巢。
神舟号从太虚航行中跌落现实世界后，眼前便是这么一番景象。
尽管不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恒星，陆远依旧为民众的安全感到担忧。很显然，这是一颗不稳定的太阳。
“在这个距离上，民众是否会有危险？”陆远目视前方问道。
“不会有危险。”
身后出声回答的是宋玉婵，同时她也是神舟号玄法支援署的负责人。
先祖们留下的神舟号是一座巨大的宝库，玄修们经过几个月的探索，也只弄清楚部分设施的操作。
现在正在发挥作用抵抗恒星风暴的，是一个名为“行星级环境稳定界域”。该法阵位于神州地层深处，铺设直径超过一千公里。
该法阵可以根据威胁等级，调用相应程度的灵力稳定神州全境的环境。因为是广域法阵，不可能像真元护盾那样抵御直接的高能攻击，但对抗目前这种程度的恒星风暴并没有任何问题。
神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封闭的金属外壳飞船，这是一片在宇宙空间中航行的大陆，如果没有环境稳定功能，别说大气了，就连重力都无法保持。
陆远点点头，又接着问道：“可以确定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吗？距离地球还有多远？有谁能给我说说目前的情况吗？”
情报感知署负责人沈谦拿起刚刚准备好的材料进行汇报：
“巡天镜已经展开，目前正在进行全天幕扫描，预计120小时后可以得出结果。”
“现在可以确定我们正在一处未曾记载的恒星系中，预计神舟号将在此处停泊三个月时间。”
“这么久？”陆远惊讶的挑挑眉毛，“这个时间怎么算出来的？”
“根据议长星的垂抛灵力曲线得出。”沈谦一边汇报，一边招手拉下一块投影屏幕，画面中模拟出议长星接下来几个月的运行轨道。
议长星是神舟的领航星，整个华族必须跟上它的轨迹才能在茫茫星海中找到回家的路。
“议长星先我们一步跌落现实宇宙，它的垂抛灵力特征曲线目前处于最低点，但正在稳步上升中。预计三个月后，议长星将再次获得足够进行垂抛的能量。”
“在这个过程中，议长星的轨道将通过近日点，它将与红巨星擦身而过，并在三个月后返回到我们现在的位置。”
“一切恰到好处。”沈谦最后总结道，“但其中的原理，轨道加速和垂抛跃迁之间的关系，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陆远点点头，情况已经大致了解，这时灵音给诸君端上茶，舰桥上的气氛轻松了一些。
老陆端着茶左顾右盼，这才注意到舰桥风格彻底改变，刚才他的注意力都被红巨星吸引。
原本三百六十度玄幻全景舰桥，被布置成血税军战术指挥中心的后工业冷淡金属风。
头顶洒下冷光，中心位置是舰长席，六个部门的数百人员呈扇形分布在后方，面前是九块虚拟荧幕，显示着九个景深的实时观测数据。
脚下铺着不知材质的地板，陆远两脚踩上试了试，似乎可以吸能。
“大家更喜欢脚踏实地。”见舰长好奇，飞航署指挥官羽璐稍许解释，“原本那个总让人心惊胆颤，生怕掉下去。”
神舟舰桥原本的地面是空无一物的虚无，虽然也能提供支撑，但总让人觉得别扭。
“羽族也会担心掉下去？”陆远好奇这方面。
“当然会啦。”经过几个月的系统学习，羽璐已经掌握很多现代知识，“行星生物对大地的固有执念嘛！”
这可算是真知灼见，引得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生活还习惯吗？”陆远小声询问。羽璐和她的族人虽然是华族的座上宾，但毕竟远离家乡并且可能永远不能回去。
“特别棒！”羽璐拍打翅膀，“星间飞行，以前想都不敢想呢。”
一番寒暄中，情报感知署的席位上，一位炼修大声汇报：
“报告！信使号探针已经进入行星轨道，目前信号正常。”
沈谦放下茶盏：“把信号接过来。”
根据太虚维度理论，垂抛航行的落点一定会在文明世界附近。
神舟号需要和陌生的文明世界建立交流。当双方文明的大部分成员，在认知中确认彼此的存在后，在双方彼此从未“未知”变成“已知”时，两个世界会发生玄奥的联系。
这一机制有个非常形象的简称：
世界握手
在成功握手的前提下，神舟号可以在该文明世界建起太虚信标。到下一次太虚航行，就能直接定位，而无需劳烦议长星的指引。
信使号探针的光讯信号被接入舰桥主屏幕，所有人放下手头的事情盯着上方屏幕，表情很是激动。
这很可能是华族见证的第一个外星文明，当然会激动。虽然理论上天虞才是华族见证的第一个外星文明，但天虞毕竟是老熟人了，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外星人。
玄修在想，外星人长什么样？社会制度如何？力量体系又是如何？
炼修在想，外星人有什么独特技术装备？建筑又是什么风格？
战修在想，外星人有几个师？血税军能不能打得过？
陆远在想，外星人平时吃什么？
信号闪了闪很快恢复稳定，但画面中的景象令所有人大失所望。
这是一颗黄褐色的岩石星球，自然环境极其恶劣。整个星球遍布黄沙和戈壁，狂风卷起几千米高的沙尘暴，一眼看过去没有丝毫生命迹象。
“信使号探针显示，该行星重力1.2G，表面平均温度117°，地表30个标准大气压。没有任何液态水的存在，空气中含有大量二氧化硫……”
信使号操作人员一项项报出数据，老陆撇撇嘴，嫌弃道：“这地方不长庄稼！”
沈谦点头赞同：“也算正常，毕竟这颗行星太过靠近红巨星，甚至可以说处在恒星的高层大气中。”
“不是说有文明存在吗？”陆远疑惑。
“我一开始就觉得不会是这颗行星。”沈谦打开手边的星图，“在170个天文单位外还有另一颗冰冻行星，我们的人认为在行星冰盖下，可能存在生命。”
太虚理论毕竟是未经验证的理论，沈谦对此持悲观态度，他已经不提“文明”，只说“生命”。
宋玉婵也附和：“在距离红巨星这么近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生命存在嘛！”
刚刚明明是她最期待。
信使2号探针正在飞往沈谦所说的那颗遥远的冰冻行星，不过因为距离很远，探针将飞行一周时间才能抵达预定轨道。舰桥指挥中心大家灰心丧气，不能长庄稼的星球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既然眼前的这颗岩石行星暂时没有任何生命迹象，陆远也就打算起身离开，大家的工作做得很好，他过来也就是见证一下文明的第一次接触。
可就在这时，信使号传来的画面下方，在荒凉的岩石戈壁上，一道天蓝色的闪光倏地飞来。
兹啦！
主屏幕画面黑掉，所有人被这一突发情况惊掉下巴。
“发生了什么？”沈谦站起来下意识问道。
“敌袭。”陆远把他按回去笑道，“看来不但有外星人，而且相当不友好。”
“战争修士又有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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