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伊始,附中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校园文化节。各个班级都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自己的展示项目,高一(一)班负责的是教学楼大厅入口处的巨幅黑板报。
作为年级公认的“才女”,也是少数能和江野在成绩上偶尔一较高下的存在,学习委员苏蕊自然而然地接下了黑板报总设计的重任。而江野,则因为那一手漂亮得如同印刷体的板书和清晰严谨的逻辑构图能力,被班主任点名负责主要文字的书写和版面规划。
这个消息传到宁晚耳朵里时,她正咬着笔杆和一道数学题较劲,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一小瓶柠檬汽水,咕嘟咕嘟地冒着酸涩的小气泡。
苏蕊。那个总是穿着得体、笑容温婉、成绩优异,被很多男生私下里奉为女神的苏蕊。她要和江野一起,在放学后无人的教室里,并肩绘制黑板报。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宁晚就觉得胸口闷闷的。
接下来的几天,宁晚发现江野放学后留在教室的时间明显变长了。她几次假装路过一班门口,都能看到江野和苏蕊站在黑板前。江野专注地写着板书,身姿挺拔,侧脸冷峻;苏蕊则在一旁调着颜料,或轻声和他讨论着版面布局,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属于学霸之间的、旁人难以介入的默契。
宁晚攥紧了书包带子,心里那瓶柠檬汽水彻底打翻了,酸意弥漫。
这天下午,宁晚终于忍不住,抱着一本英语习题集,鼓起勇气走进了一班教室。教室里只有江野和苏蕊两人,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和淡淡的水彩味。
“江野,”宁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能问你一道英语题吗?”
江野正踮着脚书写标题的最后一个字,闻声停下动作,转过身。粉笔灰沾染了他纤长的指尖和校服袖口。他看到宁晚,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点了点头:“稍等。”
他写完那个字,从椅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朝她走来。
苏蕊也停下了手中的画笔,微笑着看向宁晚,笑容得体无瑕:“宁晚同学,你好。”
“苏学姐好。”宁晚有些局促地回应。
江野接过宁晚的习题集,扫了一眼题目,便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开始写解析。他的讲解依旧简洁明了,宁晚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瞟向黑板前那个优雅的身影。
苏蕊并没有看他们,而是重新拿起画笔,开始给板报边缘的装饰花纹上色。她的动作娴静优美,和江野那种冷峻的专注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
“……懂了?”江野讲完,抬眼看她。
宁晚猛地回神,对上他询问的目光,脸颊微热,胡乱地点了点头:“懂了,谢谢。”
她收起习题集,却没有立刻离开。看着江野袖口沾着的彩色粉笔灰,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去帮他拍掉。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袖口的瞬间,江野却像是下意识地,手腕微微向后缩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碰触。
动作很轻微,很快,快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宁晚的手僵在半空,心脏像是被细小的针尖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酸涩和难堪瞬间涌了上来。
他……在躲她?
是因为苏蕊在旁边吗?
江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突兀,他看着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僵住的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紧了唇,什么也没说。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江野,”苏蕊适时开口,声音温柔,打破了尴尬,“这个地方的颜色,你看这样搭配可以吗?”
江野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他转身走向黑板,和苏蕊讨论起来。
宁晚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并肩站在黑板前的背影,只觉得那画面刺眼极了。她紧紧咬着下唇,强忍住鼻尖的酸意,低声说了句“我先走了”,便转身快步离开了教室。
她一路跑下楼梯,直到确定没人看见,才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任由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原来,在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不同的时候,他依然会因为别人而避开她的触碰。
……
第二天课间,宁晚刻意避开了去一班的路线。她心里憋着一股气,还有说不清的失落和难过。
然而,下午放学时,当她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书包,刚走出教室门,却看到江野等在外面走廊上,背靠着墙壁,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宁晚脚步一顿,想假装没看见,绕道走开。
“宁晚。”他叫住了她,声音有些低哑。
宁晚不情愿地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
江野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明显带着情绪、故意不看他脸的侧脸,沉默了几秒,然后,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到她面前。
宁晚余光瞥见,那是一个用干净作业纸叠成的小方包,边缘折得整整齐齐。
“什么?”她没好气地问,依旧不看他。
“打开看看。”江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宁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带着点赌气的意味,粗鲁地拆开。
作业纸里,包裹着几颗彩色的、形状不太规则的……粉笔头?被仔细地磨成了小小的、圆润的立方体,像是迷你的糖果。颜色正是昨天她看到苏蕊调色盘里的那几种,奶白,浅灰,还有一点点她围巾上的红色。
她愣住了,不解地抬头看他。
江野的耳根有些红,眼神飘忽了一下,才低声道:“昨天……袖口沾了颜色,怕弄脏你。”
他是在解释昨天躲开她碰触的原因?
宁晚的心猛地一跳,那股憋着的委屈和酸涩,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泄了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懵懂的、逐渐清晰的暖意。
“这个,”江野指了指她手心里那些彩色的小“糖果”,语气依旧别扭,“板报的颜色。你说……你喜欢鲜艳的。”
所以,他记住了她曾经随口说过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所以,他偷偷把绘制板报的粉笔,磨成了这样笨拙的、“糖果”的样子,送给她?
宁晚看着手心里那几颗粗糙却无比用心的彩色粉笔头,又抬头看看眼前这个耳根通红、眼神躲闪的少年,所有的醋意、委屈和难过,在这一刻,全都化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着笑着,眼眶却有些湿润。
这个笨蛋。
连道歉和解释,都这么别别扭扭,却又……这么让人心动。
“谁要你的粉笔头啊。”她嘴上嫌弃着,却小心翼翼地将那几颗小“糖果”重新用作业纸包好,紧紧攥在手心里,像握着什么稀世珍宝。
江野看着她重新亮起来的眼睛和嘴角藏不住的笑意,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弛下来,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走吧,”他转身,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却似乎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回家。”
“嗯!”宁晚用力点头,跟在他身侧。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这一次,影子靠得很近。
宁晚攥着手里那包独特的“糖果”,心里那点醋意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甜丝丝的暖意。
原来,冰山学神的醋意,化解起来,只需要几颗笨拙的、彩色的粉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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