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骨裂开，绿瞳重燃的刹那，莫凡掌心残火几近熄灭。他右臂的黑纹已攀至颈侧，肌肉僵硬如铁，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神经的灼痛。雨晴单膝跪地，指尖仅余一线寒气游走于经脉末端，冰丝细若游丝，缠绕在指节间微微震颤。
那低沉古语“契约者”尚未散去，黑雾已开始凝实，自骸骨缝隙中翻涌而出，迅速覆盖全身，形成一层如铠甲般的暗色覆层。绿瞳光芒暴涨，精神震荡波随之扩散，空气仿佛被无形之手扭曲，莫凡眼前骤然浮现出火焰崩塌、同伴倒地的幻象，脚步一晃，几乎跪倒。
雨晴瞳孔微缩，识海中冰凰轻鸣。她没有迟疑，将最后灵力注入指尖，凝出一面薄如蝉翼的冰镜，斜斜对准莫凡掌心残存的火光。光斑折射而出，精准打在魔兽左瞳边缘。
绿光一颤，魔兽偏首避让，精神波瞬间中断。
莫凡猛然清醒，冷汗滑落额角。他咬牙抬头，正对上雨晴递来的目光——清冽、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火引它怒，冰封它动！”他低吼出声，不再等待回应，强行催动风系，将残火卷成一道螺旋火流，直扑魔兽面部。
魔兽咆哮，黑雾翻腾，前肢猛然蹬地，朝两人扑来。动作迅猛，却因受光刺激而略显失衡。雨晴双手压地，最后一丝魔力倾注于地面冰层，提前在其落点构筑出一道深陷的冰坑。
骸骨巨爪踏空而下，骤然陷入冰中。寒气顺着爪痕符文逆向渗透——正是那与冰羽封印内层相似却被扭曲的纹路。寒流侵入，符文能量流转一滞，魔兽左爪僵直，动作迟缓半拍。
莫凡眼中精光一闪，未等指令，风系托身跃起，右拳裹挟残存烈焰，直轰其右膝关节。火焰撞击骨节，发出刺耳的爆裂声。
几乎同时，雨晴双手猛然下压，一道冰锁破土而出，缠住其左腿，锁扣闭合，发出清脆的冻结声。
一攻一控，毫无言语。
魔兽怒吼，黑雾自体内喷涌，试图挣脱束缚。利爪带起撕裂波，地面崩裂，碎石飞溅。莫凡落地未稳，被冲击波掀退两步，后背撞上石壁，喉间一甜，却强行咽下。
雨晴扶墙稳住身形，呼吸浅促，体内空荡如枯井。她闭眼，以指尖刺破掌心，痛觉唤醒灵魂深处那一缕冰凰本源。寒气自心脉扩散，短暂升华冰系魔力，周身霜气微旋。
魔兽双膝受创，却未倒下。它以尾椎为支点，猛然旋身，黑雾凝聚成镰刃，横扫而出。
莫凡欲闪，右臂麻木迟滞，避让不及。雨晴睁眼，抬手凝盾。弧形冰盾瞬间成形，挡在其前。
轰——
镰刃斩中冰盾，碎冰四溅。冲击波将两人同时震退，莫凡单膝跪地，火种在掌心剧烈跳动，几近熄灭。雨晴踉跄后退，背抵石壁，唇角渗出血丝。
她抬手抹去，目光却未离魔兽。
它正缓缓站起，绿瞳锁定两人，颅骨缝隙中的晶片高频震颤，黑雾再度凝聚，显然准备发动终结一击。
雨晴喘息着，扶住莫凡肩膀，声音极低：“它怕光，也怕静。”
莫凡一怔。
“它的咆哮依赖黑雾共鸣，声与光必须同时打断，才能瓦解核心。”
莫凡低头看着掌心残火，又抬眼望向那颅骨缝隙。火种微弱，却仍在跳动。他缓缓点头，不再言语。
他将最后火种压入掌心，风系魔力压缩至极限，螺旋气刃裹挟火焰，蓄势待发。风火交融，如刀锋淬火，隐隐发出低鸣。
雨晴闭眼，以痛觉再度唤醒冰凰本源。三枚“凝霜钉”自寒气中凝成，悬浮于她身前，尖端对准颅骨缝隙中的晶片。
两人同时睁眼。
目光交汇一瞬。
莫凡掷出风火刃，旋转疾射，破空而至。
雨晴弹射冰钉，三道寒光如流星追月。
风火刃率先破雾，撕裂黑雾屏障，火焰如网罩下。魔兽绿瞳怒睁，颅骨缝隙中的晶片剧烈震颤，试图启动防御机制。
冰钉紧随而至。
第一枚击中晶片边缘，裂痕蔓延。
第二枚嵌入缝隙，寒气爆发，冻结内部能量流转。
第三枚直贯核心。
晶片炸裂，绿光骤灭。
魔兽发出最后一声嘶吼，黑雾如退潮般缩回体内。骸骨双膝一软，轰然跪地，随即向前倾倒，砸在冰坑边缘，尘雾未起，唯有晶片残屑自颅骨中滚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死寂。
莫凡拄地喘息，右臂黑纹终于停止蔓延。他抬手抹去嘴角血迹，看向雨晴。
她靠墙而立，脸色苍白如雪，指尖仍在微微颤抖。她没有看莫凡，而是低头凝视着掌心——那里，一枚微小的晶片残片正被寒气包裹，表面刻痕清晰，与石俑眼晶同源，却多了一道断裂的纹路，形似被强行剥离的羽翼。
莫凡撑地站起，脚步不稳，却一步步走向魔兽残骸。他蹲下，伸手探入颅骨缝隙，取出另一块稍大的晶片碎片。表面同样刻有符文，但排列方式更为复杂，中央有一圈环形凹槽，似曾嵌有某物。
“这不是单纯的控制中枢。”他低声道，“它在接收指令。”
雨晴抬眼，声音沙哑：“有人在远处操控它。”
“而且……”莫凡翻转晶片，背面浮现出一行极小的铭文，“它认‘契约者’为主。”
雨晴指尖一紧，寒气在残片表面凝出霜纹。她忽然想起什么——那爪痕上的符文，扭曲的冰羽纹，与她体内冰凰心源的共鸣频率竟有微弱重叠。
不是巧合。
是某种扭曲的仿制。
她正欲开口，莫凡却忽然抬手示意。
通道深处，黑雾尚未完全散去，地面残留的爪痕符文中，竟有极细微的光流开始逆向流动，如同被某种力量重新激活。
雨晴立刻结印，将残片封入冰壳，藏入袖中。莫凡握紧火种，风系感知悄然探出。
光流流动至魔兽爪尖，骤然停顿。
下一瞬，一道微弱的信号自符文节点发出，穿透黑雾，射向通道深处。
“它还在传讯。”莫凡低语。
雨晴闭眼，以冰丝感知信号频率——与之前晶片截断的震动同源，但节奏不同，像是……回应。
她睁眼，正对上莫凡的目光。
“我们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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