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坠落的瞬间，雨晴的指尖猛地扣入岩缝。残羽的寒意顺着掌心窜上臂骨，冻伤的皮肤裂开细纹，渗出的血混着冰晶滑入地底。她没有抬头，只将全部感知沉向地脉深处——那一丝微弱却熟悉的震颤还在，从东南方向传来，像是被压住的脉搏，在岩层断裂处隐隐跳动。
莫凡站在她身侧，右臂垂落，火锥的火焰几近熄灭。他没有看她，只是将残存的风系魔力收束至掌心，压缩成一团旋转的气流。他的呼吸很轻，但每一口都带着灼痛，仿佛肺里塞满了烧红的砂砾。
“东南三十七步。”雨晴的声音极低，几乎被地底的闷响吞没，“残羽裂过的岩脉……还能震一次。”
莫凡眼神一动，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那处岩层早在先前的地脉喷发中就已脆弱不堪，只要再加一次冲击，便可能彻底崩塌。他缓缓抬起左手，风压在掌心凝聚，火锥的残焰随之微微颤动。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体重心前移，做好突进准备。
高台之上，圣城使者抬手一挥。那道悬浮的金纹骤然扩张，化作半圆形的封印光幕，自上而下缓缓合拢。黑袍祭司们同时举杖，三人为一组，分别立于东南、西北、正南三方位，法杖尖端交织出淡灰色的魔力网，开始吟诵“静默之律”。咒文声低沉而规律，每念一句，空气便凝滞一分，元素流动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
雨晴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强行压下眩晕，将残羽猛然抽出地面。剑身带起一串冰渣，她反手一旋，将剑柄抵入肩胛骨下方，借力撑起身体。左臂早已失去知觉，但她仍用尽力气，将体内最后一丝冰凰心源注入剑身。
寒流顺着残羽渗入岩层，逆向冲入地底热源。刹那间，地下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像是冰与火在深处猛烈碰撞。东南方向的岩面开始细微震颤，裂缝中渗出赤红的微光。
“就是现在！”莫凡低吼。
他将风火双系魔力压缩至极限，火锥瞬间膨胀，化作螺旋状的钻头，风压裹挟着冲击波，直击雨晴引导的震源点。冰火相激，岩层轰然炸裂，碎石如利刃般横飞而出，三名正在吟诵咒文的黑袍祭司被气浪掀翻，阵型瞬间断裂。
金纹封印的合拢速度骤然减缓。
莫凡没有停顿，他猛地将火锥插入地面，风系魔力卷起尘暴，灰石与热灰在空中翻滚成障。他转身冲向最近的两名黑袍人，右臂虽已脱力，仍强行催动残火，在身前划出一道弧形火墙。法杖的灰雾尚未凝聚，他已撞入其中，一记重拳砸向左侧之人的胸口，另一手抓住对方手腕，狠狠扭转。
骨裂声响起。
那人闷哼一声，法杖脱手。莫凡顺势将其推向另一人，两人踉跄后退。他没有追击，而是猛然回头，冲着雨晴嘶吼：“走！”
雨晴没有犹豫。她拖动左腿，碎石砸中的部位传来钝痛，但她已顾不得这些。她将残羽横扫地面，冰晶瞬间蔓延，凝成一条光滑的冰道，直通炸裂的岩缝。她借势滑行，速度骤增。
封印光幕正在重组。
圣城使者冷喝一声，金纹在半空中分裂为三重光锁，自上而下交错合围，直指岩缝出口。最后一道缝隙仅剩半尺宽。
雨晴咬牙，将体内最后一道寒流注入残羽。剑身骤然爆发出刺目冰光，寒气如刃，硬生生撑开光锁的合拢之势。她翻滚而出，肩胛骨重重撞上岩壁，残羽脱手飞出，钉入对面石壁，剑身嗡鸣不止。
她跌入黑暗甬道，背部贴地滑行数尺才停下。左腿的伤处渗出血迹，在冰道上拖出一道暗红。
莫凡仍站在原地。
他右臂垂落，火锥的火焰彻底熄灭，掌心只剩焦黑的痕迹。两名黑袍人已重新站起，法杖指向他后心。他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起左手，将残存的风系魔力聚于指尖。
风压在他周身形成微弱的漩涡。
他盯着雨晴消失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高台之上，圣城使者抬手一挥。金纹再度凝聚，封印光幕开始重新闭合。黑袍祭司们列阵而立，法杖交错，准备重启“静默之律”。
雨晴撑起身体，伸手去够残羽。剑柄沾了血，她握了几次才抓稳。她抬头看向甬道深处，黑暗如墨，唯有远处一点微弱的蓝光闪烁，像是某种符文在缓慢流转。
她将残羽横于膝前，左手按在剑脊上，试图感知地脉是否还有余震。但体内空荡如冻湖，冰凰心源沉寂无声。
她缓缓闭眼，呼吸微弱。
忽然，甬道尽头传来一声极轻的震动，像是石块滑落。
她猛地睁眼。
残羽的刃尖上，一滴血正缓缓滑落，坠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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