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湿的海风带着热带特有的燥热,吹拂着这个简陋的渔村码头。张玄清化身成一个面容普通、皮肤略显粗糙的背包客,坐在一家临海小店的棚子下,慢慢啜饮着冰凉的椰子水,目光却似无意地扫过海面,以及远处那座在烈日下显得有些朦胧的岛屿轮廓——血珊瑚岛。
根据李振武提供的情报和这两日的暗中查访,常规途径根本无法靠近该岛。那片海域有不明势力的快艇巡逻,岛上似乎还设有干扰雷达和通讯的设备。强行突破只会打草惊蛇。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码头旁,几艘看起来最破旧、但船体经过加固,适合远海航行的小型渔船上。船主多是些被高昂租金排挤、只能在边缘海域冒险捕鱼以求生计的本地老渔民。
夜幕,是最好的掩护。
是夜,月隐星稀,海面只余下波浪拍岸的哗哗声。张玄清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码头,找到了一艘白日里观察好的、船主是个沉默寡言老鳏夫的渔船。老人正准备趁着夜色出海,碰碰运气。
张玄清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将几块分量十足的金条(李振武准备的硬通货)放在老人面前,指了指血珊瑚岛的方向,用简单的当地词汇混杂着手势表明意图。
老人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睁大,看了看金条,又看了看张玄清,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拼命摆手,嘴里急促地说着当地的土语,大意是“魔鬼之岛”、“去不得”、“会死的”。
张玄清沉默片刻,伸出手指,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乳白色光华一闪而逝,带着令人心神安宁的意蕴,轻轻点在老人眉心。
老人浑身一颤,眼中的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平静与信任。他看了看张玄清,又看了看金条,最终一咬牙,重重点了点头,快速将金条收起,示意张玄清上船。
老旧柴油发动机发出沉闷的轰鸣,渔船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滑入漆黑的夜幕之中。老人对这片海域极为熟悉,巧妙地避开主要航道和可能有巡逻艇的区域,朝着血珊瑚岛的方向驶去。
船行约一个多时辰,远处海平面上,血珊瑚岛的轮廓在稀薄的月光下愈发清晰。然而,越是靠近,周遭的气氛越是诡异。海水的温度似乎在下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如同腐烂海藻般的腥臭气味。更令人不安的是,一种低沉、混乱、仿佛无数生灵痛苦哀嚎的意念波动,隐隐从岛上传来,即便以张玄清的心境,也感到一丝烦恶。
“不能再……再往前了……”老船主的声音带着颤抖,指着前方一片看似平静,却在张玄清法眼中荡漾着不祥暗紫色能量涟漪的海域,“那里……有魔鬼设下的屏障……靠近的船……都会迷失方向,最后……燃油耗尽……”
张玄清凝神望去,果然发现前方海域存在着一个规模不小的能量场,兼具幻术与扰乱方向的效果,显然是“降神”公会布下的第一道防线。
他示意老人停船,自己则走到船头。强行破开阵法不难,但必然会惊动岛上之人。
略一思索,他有了主意。他回忆着东海龙碑传承中关于水脉流动与能量疏导的法门,并指如笔,引动体内那融合了镇海意蕴的道力,在虚空中勾勒出数道极其细微、几乎与海水融为一体的湛蓝色符文。
这些符文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引导”与“欺骗”。它们如同水中的游鱼,悄无声息地融入前方的能量屏障,在其稳定的结构中找到一丝缝隙,并暂时“安抚”和“偏转”了屏障对特定区域的感知。
“跟着这缕光,直行。”张玄清对老船主道,他指尖牵引着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湛蓝光点,指向屏障被暂时“软化”的通道。
老船主虽然害怕,但对张玄清已然信服,依言驾驶渔船,小心翼翼地跟着那缕微光,驶入了那片令人生畏的海域。
渔船如同穿过一层冰冷粘稠的液体,周围景象微微扭曲,耳边似乎响起若有若无的疯狂呓语。但整个过程有惊无险,不过片刻,船身一轻,已然穿过了屏障,更加浓郁的腥臭与混乱意念扑面而来,血珊瑚岛狰狞的礁石海岸已近在眼前!
找了个隐蔽的礁石缝隙将渔船藏好,张玄清再次以金条和安神法术感谢并叮嘱老船主尽快离开后,便如同融入阴影般,踏上了这座被邪恶气息笼罩的岛屿。
岛屿植被异常茂盛,却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墨绿色,许多植物的形态扭曲怪异。林间弥漫着淡淡的紫黑色雾气,带着腐蚀性与精神干扰。张玄清撑起护体罡气,将毒瘴与混乱意念隔绝在外,身形在崎岖的地形中快速穿梭,向着岛屿中心,那祭坛所在的方向潜行。
越往深处,人工痕迹越多。他发现了隐蔽的摄像头、红外感应器,甚至一些刻画在树木和岩石上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诡异符文,似乎是某种警戒或攻击性的巫术陷阱。
这些都难不倒他。凭借超凡的感知与敏捷,他总能提前发现并规避电子设备。对于那些巫术陷阱,他或是利用得自圣蛊之灵的洞察力找出薄弱点绕过,或是直接以蕴含薪火道力的微光将其暂时“屏蔽”或“净化”。
途中,他甚至遇到了几队巡逻的守卫。这些守卫并非普通人,个个眼神麻木,身上缠绕着淡淡的黑气,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显然是被邪术控制了的岛民或招募的打手。张玄清没有打草惊蛇,悄无声息地避开了他们。
终于,在拂晓前最黑暗的时刻,他抵达了岛屿中心区域的外围,潜伏在一处高地的茂密丛林中。
向下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目光一凝。
岛屿中心被人工清理出一片巨大的空地,一座由黑色巨石垒砌、风格狰狞诡异的巨大祭坛矗立其中。祭坛呈金字塔状,共有九层,每一层都刻满了扭曲的、仿佛活物般的暗紫色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祭坛顶端,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漩涡般的凹槽,凹槽中心,悬浮着一颗与游戏中那颗“黑色心脏”极其相似,但体积更大、搏动更加强劲的晶体!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祭坛周围,密密麻麻地跪伏着数百名神情狂热或麻木的男女,他们穿着统一的暗紫色服饰,正是“降神”的信徒!而在祭坛下方,九名身着华丽暗紫长袍、气息明显远超寻常信徒的祭司,正环绕祭坛,吟唱着晦涩而癫狂的祷文,引导着信徒们散发的狂热念力与岛屿本身弥漫的混乱灵机,源源不断地注入顶端的黑色晶体之中。
晶体每搏动一次,其散发出的归墟气息便浓郁一分,与祭坛产生共鸣,使得整个祭坛区域的空间都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水波般的扭曲感。
张玄清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而邪恶的意志,正在祭坛深处,借助这场疯狂的仪式,缓缓苏醒。
“海神祭”……已然开始预热!
而他要做的,便是在月圆之夜,仪式达到最高潮、试图打通“门扉”的那一刻,将其彻底打断!
他收敛全身气息,如同磐石般潜伏下来,耐心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黎明前的黑暗中,杀戮与救赎,皆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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