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开得很慢,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副驾,生怕那“嘀嘀”声再响起来。可一路上都很平静,车开得很稳,没有任何异常。到家之后,我把车停在楼下,没敢立刻上楼,而是绕着车走了一圈,仔细检查了副驾的门窗和座椅——还是没发现任何问题,就像早上那半个多小时的警报声,只是一场幻觉。
可我知道,那不是幻觉。那“嘀嘀”声太真实了,还有副驾车窗上的影子,老太太说的话,都在提醒我,刚才确实有“东西”坐在我的副驾上。
下午我带着换洗衣物和水果回到医院,刚走进住院部大楼,就看见护工在走廊里跟一个护士聊天。我走过去,听见护工说:“1床那个老爷子,走的时候还念叨着要回家,说家里的孙子还等着他带玩具呢,结果没等到……”
护士叹了口气:“是啊,老爷子人挺好的,就是命不好,儿女都在外地,走的时候身边就一个护工。他的遗物里还有个玩具车,说是给孙子买的,还没来得及寄出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1床老爷子的家,好像就在我家附近的小区。我想起早上副驾的警报声,想起我说“出了医院大门就别跟着我了”之后,警报声就停了——难道老爷子是想让我把他送回家,去看看他的孙子?
我走到1床门口,病房已经空了,床单铺得平平整整,床头柜上还放着老爷子没喝完的半瓶水。我站在门口,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如果早上我知道老爷子的心愿,或许我会载他一程,把他送回家,让他看看等着他的孙子。
晚上我陪我爸说话的时候,跟他说了早上的事。我爸愣了一下,说:“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住在咱们隔壁的王爷爷吗?就是总给你糖吃的那个,他就是1床的老爷子。”
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小时候我家隔壁确实住了个王爷爷,头发花白,总穿着件蓝色的中山装,每次看见我,都会从口袋里掏出颗糖给我。后来我家搬了家,就再也没见过他。没想到,这次我爸住院,竟然跟他成了隔壁床的病友,而我,还载了他“一程”。
“王爷爷这辈子不容易,”我爸叹了口气,“老伴走得早,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现在孩子都在外地,就一个孙子在本地,跟着他儿媳妇过。他这次住院,就是想等病好了,回家带孙子去公园玩。”
我想起王爷爷遗物里的玩具车,想起他走的时候念叨着要回家,心里一阵发酸。早上我还在害怕他跟着我,却不知道他只是想回家,想看看他的孙子。
第二天早上,我去医院的时候,特意绕到王爷爷家所在的小区,把他的玩具车送了过去。开门的是王爷爷的儿媳妇,看见我手里的玩具车,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爸昨天还跟我打电话,说给孩子买了个玩具车,让我带着孩子去医院看他,结果……”
她的儿子,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屋里跑出来,看见玩具车,眼睛一亮:“妈妈,这是爷爷给我买的吗?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让爷爷陪我玩。”
我蹲下来,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说:“爷爷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很想你,这个玩具车,是爷爷特意给你买的,他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抱着玩具车跑回了屋里。王爷爷的儿媳妇跟我说了很多谢谢,我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走出小区的时候,我心里轻松了很多。虽然早上的经历很吓人,但我至少帮王爷爷完成了一个小小的心愿,把他买的玩具车送到了他孙子的手里。
从那以后,我每次开车去医院,都再也没遇到过安全带警报声的怪事。有时候路过王爷爷家所在的小区,我会特意放慢车速,看看小区门口有没有那个抱着玩具车的小男孩。我知道,王爷爷已经回家了,他会在那个小区里,看着他的孙子长大,看着他开开心心地玩着他买的玩具车。
后来我爸出院了,身体恢复得很好。我们偶尔还会提起王爷爷,我爸说:“王爷爷是个好人,就算成了‘那个’,也不会害人,他只是想回家,想看看他的孙子。”
我想起早上副驾的“嘀嘀”声,不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有点温暖。那警报声,不是恐吓,而是一个老人对家的牵挂,对孙子的思念。它提醒着我,无论走多远,家都是我们最牵挂的地方,而那些爱我们的人,就算不在我们身边,也会用他们的方式,守护着我们。
现在,我的车还是好好的,副驾的安全带提示灯再也没亮过。有时候我开车路过医院,会特意往1床的方向看一眼,好像能看见王爷爷坐在床边,笑着跟我打招呼。我知道,他已经找到了回家的路,回到了他最牵挂的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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