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操作间的碗柜突然响了一声,像是有人碰了一下柜门。我猛地抬头,碗柜的门虚掩着,里面的盘子、碗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任何异常。可下一秒,“哗啦”一声,最上面的一个瓷碗掉了下来,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碎片溅到我的鞋边,冰凉一片。
我盯着地上的碎碗,心里的恐惧慢慢被麻木取代——在这食堂值班快一年了,锅碗瓢盆半夜响早就成了常态。有时候是操作台上的勺子突然掉下来,有时候是碗柜里的盘子自己“哗啦”响,刚开始我还吓得睡不着,后来也就习惯了,老张说这是“太平间的邻居在闹着玩”,让我别在意,只要不伤人,就随它们去。
可这次不一样,那个穿花棉袄的女人,太真实了。她的声音,她的衣服,她光着的脚,还有那句“怎么出去”,都真实得像是刚发生在眼前。我捡起地上的碎碗片,扔进垃圾桶,又往面盆里加了点温水——面团还得发,早上五点要蒸包子,六点要给住院部的病人送早餐,就算再害怕,活也得干。
我坐在小板凳上,盯着面盆,脑子里全是那个女人的样子。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食堂?为什么问我怎么出去?她是不是被困在这里了,找不到去太平间的路,也找不到离开的路?我想起她沙哑的声音,想起她没穿鞋的脚,心里突然有点发酸——或许她不是故意吓我,只是太着急了,太想出去了,才会找我这个唯一醒着的人问路。
凌晨五点,面团发好了,我开始揉面、擀皮、包包子。蒸笼里的水汽冒出来,带着股热气,终于驱散了点操作间的寒意。我往蒸笼里摆包子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操作间的窗户——外面天快亮了,东方泛起一点鱼肚白,太平间方向的绿光渐渐淡了下去。
“要是你还在,就顺着天亮的方向走吧,别再绕了。”我对着窗户小声说,手里的包子皮捏得紧紧的,“外面有路,能出去的。”
那天早上,包子蒸得格外香,住院部的病人还夸我手艺好。送完早餐,我找老张说了昨晚的事,老张抽着烟,叹了口气:“那姑娘走的时候不甘心,家里还有个孩子没断奶,估计是想找回家的路,才晃到食堂来了。你没搭理她是对的,这种时候,别跟它们说话,说了容易缠上你。”
“那她……还会来吗?”我问。
老张摇了摇头:“不好说。不过天亮了,阳气重,它们一般不敢出来。你晚上值班的时候,多烧点热水,把操作间的灯都开着,阳气足了,它们就不敢靠近了。”
从那以后,我夜班值班,总会把操作间的灯全打开,连仓库的灯都不关,还会在门口放一壶热水,冒着热气。锅碗瓢盆还是偶尔会响,可我再也没见过那个穿花棉袄的女人。有时候蒸包子的时候,我会多蒸两个,放在操作间的窗台上,心里想着:要是她还没找到路,就吃个包子垫垫吧,热乎的,能暖暖身子。
又过了半个月,我值夜班的时候,操作间的碗柜突然“咔嗒”响了一声,这次不是掉碗,而是柜门自己关严了。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太平间方向的绿光已经看不见了。那天早上,我发现窗台上的两个包子不见了,只剩下一张干净的油纸,叠得整整齐齐的。
我没跟老张说这件事,只是每次夜班,都会在窗台上放两个热乎的包子。我想,那个穿花棉袄的女人,大概是找到出去的路了,或许是回了家,或许是去了该去的地方,再也不用在食堂的走廊里绕来绕去,找不到出口了。
现在,我还在医院食堂值班,凌晨三点半起来发面,操作间的灯依旧开得很亮,窗台上偶尔还会放两个热乎的包子。锅碗瓢盆半夜响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整晚睡下来都安安静静的。老张说,这是“邻居”满意了,不再闹了。
我知道,那个穿花棉袄的女人,大概是真的走了。她或许再也不会出现在食堂的走廊里,再也不会问我“怎么出去”,可我每次看到花棉袄,看到瘦高的女人,都会想起那个凌晨三点的走廊,想起那句沙哑的问话,想起窗台上消失的包子。
我渐渐明白,那些我们以为恐怖的“存在”,其实大多是带着执念的可怜人。它们不是想吓谁,只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出口。而我们能做的,或许只是给它们一点温暖,一点指引,哪怕只是两个热乎的包子,一盏亮着的灯,就能帮它们找到离开的路,让它们安心地走,不再在冰冷的夜里徘徊。
食堂的后门锁再次扣死时,凌晨三点的寒气依旧,可我心里却不再发毛。操作间的灯亮着,面盆里的面团慢慢发着,窗台上放着两个刚蒸好的包子,冒着热气,像是在等某个需要温暖的“邻居”,来拿上一份,然后顺着天亮的方向,找到属于自己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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