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刺骨的冷。
袁凡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意识模糊间,唯有深入骨髓的寒冷与剧痛还在顽固地提醒着他,自己尚且活着。他被像垃圾一样丢弃在这里,青火石镇外的乱葬岗。
雪花夹杂着冰雨,无情地砸落在他单薄破烂的衣衫上,渗入早已冻得青紫的皮肤。左腿传来钻心的疼,那是被镇霸之子赵虎带着家丁打断的,只因为他捡到了半块被丢弃的、带着点肉沫的骨头。
“小杂种,乞丐也配吃肉?”
赵虎的狞笑和家丁们的拳脚,是他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八岁丧父,沦为乞儿,在这世道挣扎求生五年,他早已尝尽人情冷暖。可每一次,当死亡的阴影真正笼罩时,那股源自生命本能的不甘与愤怒,都会如同野火般在他心底燃烧。
“我不能死……”
他艰难地动了动几乎冻僵的手指,试图从身下冰冷粘稠的泥泞中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然而触手所及,尽是硌人的硬物——是森森白骨。不知是哪个年代的倒霉鬼,和他一样,被弃于此,化为这乱葬岗的一部分。
饥饿、寒冷、剧痛如同三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仅存的意识。视线开始模糊,黑暗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真的要结束了吗……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怀中,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忽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是那枚龟甲。
养父袁林临终前塞进他怀里,说是祖传之物,让他饿极了或许能换几个铜板。这龟甲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布满划痕,毫不起眼,他一直贴身藏着。
但此刻,这枚一直死气沉沉的龟甲,竟在发烫!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暖流,从龟甲中涌出,顺着他的胸口蔓延向四肢百骸。与此同时,他身下的整片乱葬岗,仿佛“活”了过来!
嗡——
袁凡的脑海中响起一声莫名的轰鸣。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感知。
无数莹白的、或是灰败的骨殖,从冰冷的泥土中,从腐朽的棺木里,浮现出点点微弱的光粒。这些光粒,是残魂?是死气?他说不清。它们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百川入海般,汇向他怀中的龟甲。
而更让他灵魂战栗的是,那些暴露在空气中的累累白骨,无论完整还是残缺,无论人类还是兽类,其头颅的方向,竟都在这一刻,微微转向了他所在的位置,做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
叩首的姿态!
万骨朝宗,寂寂无声。
这一幕,诡谲、神圣,而又令人遍体生寒!
“呃啊——!”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的能量,猛地从龟甲中反馈回来,冲入他干涸的经脉,撕裂般的痛楚让他几乎瞬间昏厥。但紧随其后的,是一段古老、晦涩,却又直抵大道本源的韵律,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心间。
《神秘呼吸法》。
他甚至不知道这名字,却已然明了该如何去做。
吸气——不再是用口鼻,而是用全身的毛孔,贪婪地汲取着天地间某种冰冷的、代表着“死”与“灭”的气息。
呼气——将体内淤积的废血、寒气、痛苦,连同着微弱的生机,一同排出。
一呼一吸之间,他仿佛与这片死寂之地融为了一体。那原本狂暴涌入的能量,开始被这奇异的呼吸节奏驯服、梳理,化作一丝丝清凉的气流,沉入他的丹田,滋养他近乎枯竭的肉身。
左腿的剧痛在迅速缓解,冰冷的身体重新回暖,甚至连饥饿感都消退了不少。
他,活过来了!
不仅如此,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这具饱受摧残的身体里滋生。
“轰隆!!”
就在这时,远处,陨星山脉的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一道混沌不明的光华冲天而起,搅动风云,引得整片天地间的灵气都为之躁动不安。
袁凡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原本因为饥饿与苦难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眸子里,此刻却亮得惊人,如同暗夜里燃起的星辰。
他低头,看着怀中那枚已然恢复平静,却仿佛与远方山脉异动隐隐共鸣的龟甲。
“是你……救了我?”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重获新生的坚定。
他挣扎着,用那双曾与野狗争食的手,撑着自己,从那冰冷泥泞和白骨堆中,缓缓站了起来。
目光,越过荒凉的乱葬岗,投向那传来异动、隐藏着无数传说的陨星山脉。
“赵虎……”他轻轻吐出这个名字,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冰冷。
“还有这该死的世道……”
他迈开脚步,踏着皑皑白骨,走向山脉的方向。身影在风雪中虽依旧瘦削,脊梁却挺得笔直。
“我袁凡,从今日起,不再是谁都能踩上一脚的乞儿。”
风雪更急,却无法淹没他消失在乱葬岗边缘的背影,以及那句飘散在风中的低语:
“我们的账,该好好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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