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战场核心区域的景象,与外围的破碎虚空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悬浮的山峦,没有断裂的星河,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暗沉血色的大地。天空是永恒的黄昏,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凝固的绝望。大地上遍布着深不见底的裂缝,从中蒸腾出带着硫磺与腐朽气息的黑烟,以及令人神魂刺痛的寂灭罡风。
随处可见巨大的骸骨,有些属于人族大能,骨骼如玉,即便死去万古依旧散发着威压;有些则是难以名状的古神、巨魔残躯,最小的也堪比山岳。断裂的神兵、破碎的战旗半掩在暗红色的土壤中,诉说着那场战争的惨烈。
这里的法则不再是混乱,而是呈现出一种“有序的毁灭”。寂灭本源如同实质的雾气弥漫,侵蚀着一切生机,连元气的流动都带着一种走向终结的沉滞感。
“妈的,这鬼地方……吸口气都觉得神魂要被冻僵了!”黑皇打了个寒颤,周身自动浮现阵纹抵抗寂灭之气的侵蚀。它感觉在这里布阵的难度提升了数倍,天地法则似乎在排斥一切“生”的力量。
袁凡却有种如鱼得水之感。寂灭青莲鼎在他丹田内轻轻震动,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精纯的寂灭本源,反馈出的混沌元力愈发深邃强大。他手中的墟界令滚烫无比,指向这片血色大地的最深处。
但危机紧随而至!
轰!轰!轰!
后方,晶甲地龙那庞大如山的身影已然出现!它踏碎大地,撞开挡路的巨大骸骨,赤红的瞳孔死死锁定袁凡,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加速冲来!它身上的晶甲在核心区域的寂灭罡风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却依旧坚固。
更后方,玄玑子、冰魄仙子、血煞宗联军的身影也出现在地平线上,他们各自撑起护体神光,抵挡着寂灭罡风的侵蚀,速度虽不及晶甲地龙,却形成了严密的包围网。
“小子,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怎么办?”黑皇急道。
袁凡目光锐利如刀,扫视前方。墟界令的感应就在这片区域,但具体方位却模糊不清。他猛地看向不远处一道巨大的、如同被利刃劈开的峡谷裂缝,那里面涌出的寂灭之气最为浓郁,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幽冥意味。
“进那道峡谷!”袁凡毫不犹豫,带着黑皇化作流光,直接冲入了那深不见底、黑暗笼罩的峡谷之中!
“自寻死路!”晶甲地龙怒吼,毫不犹豫地跟着冲入峡谷。它庞大的身躯挤入峡谷,引发两侧岩壁剧烈崩塌。
玄玑子等人赶到峡谷边缘,感受到其中那精纯到极致的死寂与幽冥之气,不禁脸色微变。
“好浓郁的寂灭死气!此地大凶!”玄玑子掐指一算,脸色凝重。
“追!他逃入绝地,正是我等机会!”血煞宗副宗主狞笑,带着部下率先冲入。
冰魄仙子与玄玑子对视一眼,也只得咬牙跟上。
峡谷深处,别有洞天!
冲入峡谷后,袁凡才发现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这里仿佛是一个地下世界,天空是扭曲的暗红色能量流,大地是漆黑的冻土,到处耸立着如同墓碑般的巨大黑色石柱。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幽冥之气,甚至能看到一些半透明的、扭曲的上古战魂在游荡,发出无声的嘶吼。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峡谷最深处,一座完全由黑色骸骨堆积而成的巨大祭坛!祭坛上方,悬浮着一团不断旋转的、深邃的黑暗漩涡,那精纯的幽冥死气正是从中涌出!漩涡周围,空间扭曲,仿佛连接着九幽之地。
墟界令在袁凡手中疯狂震动,指向那骸骨祭坛和幽冥漩涡!
“就是那里!”袁凡心有所感,那幽冥漩涡之后,或许就是墟界令指引的最终目的地,也可能是离开这片绝地的生路!
但此刻,他们已被逼入绝境!
前有神秘的幽冥祭坛,后有强敌!
晶甲地龙已然追至,庞大的身躯堵住了大半退路,它低头,独角凝聚起毁灭性的能量,目标直指袁凡!
玄玑子、冰魄仙子、血煞宗众人也紧随其后,封锁了峡谷入口,杀机凛然!
“袁凡小辈,交出宝物,自封修为,可留全尸!”玄玑子声音冰冷。
“跟他废话什么!杀!”血屠虽然重伤,依旧在副宗主的搀扶下嘶吼。
四面楚歌,十死无生之局!
袁凡深吸一口气,眼中却没有任何绝望,只有沸腾的战意和决绝!他猛地将手中的幽冥还阳草塞入口中,同时,全力催动寂灭青莲鼎!
幽冥还阳草入口即化,一股磅礴的、介于生死之间的奇异能量轰然爆发!这股能量并未直接提升他的修为,而是如同催化剂般,引动了他体内所有的寂灭本源,以及……与那骸骨祭坛上幽冥漩涡的共鸣!
“吼——!”
晶甲地龙的毁灭光柱喷射而出!
玄玑子的道法拂尘、冰魄仙子的玄冰神剑、血煞宗的血海滔天……数道强大的攻击同时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袁凡体内的寂灭青莲鼎,仿佛被彻底激活了一般,第一次主动地、不受控制地脱离了他的丹田,悬浮于他的头顶!
鼎身不再是灰扑扑的模样,而是绽放出无尽幽光!鼎身上的纹路彻底活了过来,那些星辰寂灭、万灵归墟的图案仿佛化为了真实的世界在鼎口沉浮!那枚“归墟”黑点更是膨胀、旋转,散发出让整个峡谷、让晶甲地龙、让所有攻击都为之凝滞的恐怖吸力与威压!
轰隆隆隆!
整个骸骨祭坛剧烈震动,上方的幽冥漩涡旋转速度暴涨!
青莲鼎的幽光与幽冥漩涡的光芒连接在了一起!
一股远超越天阶,仿佛来自太古洪荒,执掌万物终结的无上气息,以袁凡和青莲鼎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是……什么?!”玄玑子骇然失色,他的攻击在靠近那幽光时竟自行瓦解!
“不可能!这气息……”冰魄仙子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晶甲地龙发出的光柱,更是被那幽光直接吞噬,它那庞大的身躯第一次露出了惊惧之色,发出了不安的低吼。
袁凡立于青莲鼎之下,黑发狂舞,衣袍猎猎,双眸之中混沌与寂灭交织。他感受着青莲鼎传来的、仿佛能执掌这片天地生死的无上权柄,缓缓抬起了手,对准了前方的强敌,以及那巨大的晶甲地龙。
他的声音,冰冷而威严,响彻整个幽冥峡谷:
“尔等……可知何为……真正的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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