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坠落、翻转、静止。
云溪踏入心域的瞬间,外界的声音像被一层柔软的绒毛屏蔽,只剩心跳在耳膜深处“砰、砰”清晰地回响。
与过去那些突如其来的幻觉不同,这次的心域异常清晰。
没有扭曲,也没有刺痛。
像是一片无边的雪原——
白得刺目,又白得空旷。
云溪低头,看见脚下的雪并没有被踩陷。
——幻象?
不。
这不是幻觉。
一种极深、极古老的压迫感正从雪的深处传来。
他缓缓抬头。
远方站着一个……“他自己”。
白猞猁的轮廓,轻盈、安静,像风中独立的一株雪花。
只是那双眼——不是现在的云溪的异瞳,而是纯粹得近乎透明的银色。
仿佛映着世界的倒影。
“你是谁?”
云溪轻声问。
对方却先开口了。
声音像落雪般轻:“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
云溪心口一跳。
“我?”
“不是名字的‘我’。”银眼的云溪低语,“是 你曾经放弃的那部分自己。”
雪原瞬间一阵风暴。
云溪心脏猛地一痛——
被什么东西刺进去一般。
“我放弃……?”
银眼云溪微微抬首,语气温和得近乎残忍:
“你忘了。
但我记得。”
他伸出一只手。
雪地像潮水一样向两侧退开,露出漆黑的深渊裂缝。
那裂缝里……
有孩子的哭声。
云溪肩膀猛地一颤,尾尖炸开。
“不——那不是我。”
“是你。”银眼云溪的声音轻轻落在耳边,“你曾经害怕到,把最痛的一部分撕下来丢掉。让它沉下去、让它被世界吞没。”
裂缝中的哭声越来越清晰。
像某个幼年时的记忆。
像被追捕、被猎杀、被囚禁。
像白猞猁族被屠灭的夜晚……
云溪呼吸急速,指尖微颤。
“不要再让我听到那个声音……求你……”
他终于意识到——
这片心域不是为了让他回想。
而是为了让他选择。
银眼云溪静静凝视着他:
“云溪,你想继续逃吗?
还是……”
他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
“——把自己,完整地找回来?”
风停了。
雪域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云溪闭上眼。
胸腔里有东西在慢慢决裂,又慢慢拼回。
他缓缓伸出手。
“……我不逃。”
他的声音微颤,却坚定,“我想要……全部的我。”
雪面开始震动。
裂缝中的哭声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束淡银色的光,从深渊中升起,落在云溪的掌心。
像被某个失落已久的灵魂,主动递给他。
银眼云溪微微弯唇。
“欢迎回来。”
刹那——
光芒爆开!
云溪的意识被刺得一白。
下一秒,他像被巨力扯回现实。
—
“云溪!”
外界传来黎川低沉焦急的吼声。
云溪猛地睁眼。
心域炸碎。
整个世界从白光中重现。
他倒在黎川怀里,胸口的印记正在迅速变化——
那颗“透明之眼”正在浮现第二层纹路:银线形状的泪痕。
玄崖倒吸一口气:“哇靠,他又升级了!?”
莱托皱眉:“不,这不是力量暴涨……是心域……合并?”
司幽面色罕见地大幅变化:“等一下,这速度——云溪你在里面到底做了什么!?”
云溪抬起头,眼中仍残着银光。
他慢慢开口:
“……我把被遗忘的‘我’……接回来了。”
黎川愣了半秒。
然后——
黑狼猛地抱紧他,手臂几乎把他压进怀里。
“混账……吓死我了。”
云溪靠着他肩口,耳尖耷着,轻轻回应:
“对不起。”
司幽却在旁边,盯着云溪胸口的印记看了很久。
银狐低声、几乎不可闻地吐出一句:
“……这么快‘心核’就开始重组……
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没人注意到那一刻——
云溪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抖了一下。
像是……
在回应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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