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离不的顺遂心境仅维持了两日。此前因攻占数座城池,军中粮草充足,士气正盛,他连日来都睡得安稳,只待休整完毕便挥师南下。
第三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他正沉睡着,便被亲兵急促的脚步声和慌张的军报猛地惊醒,帐外的寒风裹挟着不安的气息钻进缝隙。
“大帅!大事不好!营中……营中突发异状!”亲兵冲进帐内,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连行礼都显得慌乱无措。
“慌什么!定下心神!”斡离不虽厉声呵斥,眉头却已拧成一团,指尖下意识攥紧了枕边的弯刀,心中不祥的预感瞬间蔓延开来,他迅速披上厚重的裘衣便往外走。
“军中……军中大批战马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而倒!尚有不少士兵亦出现上吐下泻、高热不退之症,状若狂悖!”亲兵紧随其后,语速快得几乎咬到舌头,眼中满是惊恐。
斡离不心头猛地一震,脚下步伐陡然加快,几乎是提步疾奔而去,帐外的冷风刮得他脸颊生疼,却丝毫顾不上理会。
只见往日里生龙活虎的营地,此刻已是一片狼藉。战马的嘶鸣与士兵的呻吟交织成绝望的乐章,地上散落着打翻的药罐、断裂的马鞍,几匹濒死的战马四肢抽搐,口边的白沫沾湿了身下的枯草;兽医们围拢在倒地战马旁,个个面色凝重、束手无策;军医帐篷内更是人满为患,挤着呻吟不止的士兵,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与呕吐物的酸腐气息。
“究竟是何缘故!”他猛地揪住一名军医的衣领,将人拽到面前,厉声喝问,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对方吞噬。
“大……大帅,卑职查探不出根由,似是邪祟作祟,又恍若……恍若是瘟疫!”军医被揪得一个趔趄,脸色瞬间煞白,说话也愈发结巴,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瘟疫!
这两字如一盆彻骨冰水,自斡离不头顶直浇而下,让他浑身一个激灵。脑海中瞬间闪过过往部族因瘟疫覆灭的惨状——尸横遍野,哀嚎不绝,曾经强盛的族群转瞬便烟消云散,后背顿时渗出一层冷汗。
对游牧部族来说,大规模瘟疫比任何强敌都更为恐怖!强敌尚可刀剑相向,瘟疫却如无形的死神,悄无声息间便能瓦解军心、摧垮一支军队的战斗力,让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是那夜刺客所为!”斡离不瞬间回过神来,瞳孔骤然收缩,那夜刺客虽被斩杀,却难保没有留下疫病之源,“他们的尸身何在!”
“回大帅,按军中惯例,已……已弃置营外乱葬岗了。”亲兵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不敢直视斡离不的眼睛。
“蠢货!”斡离不一脚将那亲兵踹翻在地,怒吼道,“去!即刻带领一队人马,将那些尸身尽数焚化!半分残骸也不许留存!若敢延误,军法处置!”
奈何,一切都已太迟。亲兵匆忙领命离去,斡离不站在营中,望着眼前混乱的景象,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寒风卷着死亡的气息,让他浑身发冷。
接下来两日,疫情以骇人的速度在整个金军大营内蔓延。东帐的士兵刚出现症状,西帐便已倒下数人,每日皆有成百上千的士兵与战马倒毙,营中随处可见盖着草席的尸体,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与绝望的恐慌,连往日巡逻的士兵都变得脚步虚浮、神色惶恐。
原本高昂的士气荡然无存,军心就此彻底溃散,私下里甚至有士兵偷偷收拾行囊,想要逃离这人间炼狱。
斡离不急得双目赤红如血,焦躁地在大帐内踱步,他猛地将王禀从囚帐中拖出,用尽各式酷刑——鞭笞、烙铁、夹棍,欲逼问解药踪迹。但王禀浑身血污,伤口渗着脓血,却眼神坚毅如铁,嘴角挂着冷笑,只是紧咬牙关,呕出鲜血,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为……为我弟兄们……报仇……”
斡离不看着王禀视死如归的模样,这才幡然醒悟——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猎人,步步紧逼猎物,却没料到,反倒是那头一头撞进敌人精心布下的陷阱的猎物,如今已是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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