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檀香袅袅，鎏金铜鹤炉中升起的轻烟缠绕着书架上的典籍。赵桓指尖轻叩案几，目光似能穿透那张摊开的羊皮纸——纸上标注着西方诸国疆域与教廷势力范围，径直落向万里之外的罗马城邦。
教皇？
在他这颗浸染过二十一世纪商业逻辑的灵魂看来，那所谓“教皇”绝非神在人间的化身，实则是架构森严的跨国势力掌舵者——以“信仰”为核心产品，垄断整个西方精神市场，手握教义最终解释权，上控诸国君主、下辖亿万信徒的超级巨头。
细究起来，他与这西方巨头本质实属同道中人——皆是借由一套神圣化的理论体系，巩固自身统治根基，聚拢天下人心。
只不过，他所倡导的“皇权天授”，锚定的是华夏数千年的天命传承；而对方兜售的“君权神授”，依附的是虚无缥缈的上帝意志。
而今，这位西方掌舵人竟妄图跨越山海，将其“信仰版图”拓展至东方神州，明目张胆地要来争夺这片土地上人心向背的“市场”。
面对这种触及统治根本的恶性竞争，赵桓从前世职场沉浮中淬炼的生存准则瞬间激活——必须在对方站稳脚跟之前，将这股势力连根拔起，连同其苦心经营的宗教品牌、千年积累的声誉威望，及遍布各地的教堂、修道院等核心资产，一并付之一炬，焚尽无余！
“朕非但要胜，”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紫檀木大殿，以唯有自身可闻的声音一字一顿道，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意，“朕更要令寰宇皆知，他们顶礼膜拜的神，不过是经不起推敲、戳之即破的虚妄谎言。”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玄色龙纹朝服下摆划出凌厉弧线，大步流星迈出御书房，靴底踏在青石地砖上发出沉稳声响。
摆驾，前往皇家工业部！
冰冷的声音在朱红殿门外回荡，廊下侍立的内侍们闻声浑身一颤，连忙收敛心神，手忙脚乱地趋步上前，恭敬地紧随其后筹备銮驾。
半个时辰后，皇帝的明黄色銮驾在一队禁军的护送下，停驻于汴梁城南一处被丈高青砖围墙与全副武装重兵严密环绕的区域。此处戒备森严，连空气都透着肃杀之气，正是新成立的“皇家工业部”核心腹地——第一武器研发所。
甫一踏入研发所大门，一股混杂着煤炭燃烧的浓烟、金属打磨的铁屑味，以及工匠们身上汗水气息的灼热气流便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宫廷带来的清冷。
昔日将作监的松散慵懒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紧张与狂热。上千名工匠赤着上身，古铜色肌肤布满汗珠与煤灰，在熔炉炙烤与铁砧撞击中奋力求索。有的抡起数十斤铁锤，对着烧红铁坯狠狠砸下，火星四溅；有的俯身打磨枪管，指尖锉刀在金属表面划出细密纹路；官员穿梭其间，声嘶力竭的调度声与锤锻声、金属摩擦声交织，奏响钢铁与火焰的雄浑交响。
每座工坊的木质大门前，都悬挂着一块三尺见方的巨大木牌，其上用醒目的朱红大字清晰标注着当日的“课业指标”，数字旁还画着简易的进度条，时刻提醒着众人任务紧迫：
神威五号步枪，一百支，完成度：六十七%！
新式板甲，五十副，完成度：八十一%！
三号高炉，今日产铁量未及标准，主管刘承，罚扣半月俸禄！
从熔炉火候控制到零件尺寸精度，从工匠轮班调度到物料出入登记，这里每一个环节、每一颗螺丝钉，都在赵桓亲定的严苛规制下高速运转，不敢有丝毫懈怠。
“陛下，您昨日特意嘱意查看的新武器，已在试验场预备妥当。”工业部尚书李默——一位从工部铁匠营一步步提拔而起的技术官僚，一边用麻布擦着额头滚落的大汗，一边弓着身子，恭敬地引着赵桓穿过工坊区，行至一处开阔的青石试验场。
试验场尽头的土坡上，整齐矗立着十余具与人等高的特殊靶标，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那并非军中常用的草人靶，而是用纯度极高的精铁铸就、全身覆盖着半指厚板甲的人形靶。其板甲的锻造工艺、甲片拼接样式，完全依照从罗斯俘虏口中撬出的情报，一比一仿制欧洲重装骑士的制式铠甲打造而成，足以模拟真实战场上的敌军防御。
在这些铁人靶正前方三十步处，一门造型颠覆传统的火炮稳稳架在特制炮架上，黑洞洞炮口如巨兽之口，死死锁定目标。其炮管较寻常野战炮短近半，炮身却更为粗壮，口径更是惊人，炮尾还刻着未完工的云纹装饰。
“陛下，此物……是臣等率三百余名工匠，依据您亲绘的图纸与‘霰弹’思路，耗时三月、耗费近千斤精铁与火药才铸就而成。目前尚未正式定名，工匠们因见其威力惊人，私下里都敬畏地称之为‘天怒’。”李默声音带着难掩的自豪与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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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目光落在“天怒”火炮上，缓缓颔首示意，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简洁地吐出两个字，未作任何赘言。
开始吧。
随着李默一声“点火”令下，身旁炮手迅速点燃引信，火星沿药线快速窜向炮膛。众人屏息凝神间，未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巨响，唯有一声沉闷得令人心头发紧的“噗”声炸响。
紧接着，那门“天怒”火炮猛地后坐，炮口骤然喷涌出浓密黑烟，夹杂无数赤红火星与呼啸铁砂，瞬间遮蔽小半试验场。
成百上千颗拇指大小的铁珠，在火药爆发出的巨大推力下，形成一道宽达数丈的死亡扇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倾盆暴雨般朝着百步之外的铁人靶席卷而去！
一阵密集如冰雹砸落铁皮屋顶的“叮叮当当”声刺耳响起，金属碰撞脆响连绵不绝，听得在场众人无不牙根发酸。
待硝烟被风吹散，试验场景象让在场众人——无论身经百战的岳飞、韩世忠等将领，还是参与研发的工匠官员——尽皆瞳孔骤缩，不约而同倒吸凉气，试验场陷入短暂死寂。
只见那十余具原本坚固的铁人靶，已无一具能保持完整站姿，纷纷歪倒在地。其表面足以抵御寻常环首刀劈砍、甚至弹开强弓劲箭的厚重板甲，此刻如筛子般千疮百孔，甲片在巨大冲击力下凹陷、撕裂、扭曲变形，狰狞破口处还残留着铁珠撞击痕迹。
更有好几具靶标，直接被那恐怖动能撕成碎片！
“这……这是何等凶器！”韩世忠率先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忍不住失声惊叹，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他征战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破甲武器。
在场将领皆是沙场宿将，一眼洞悉此武器的战场恐怖威力——它完全无视传统重甲的防御优势。
此物，简直为屠戮密集冲锋的重甲步骑量身打造！一发炮弹射出，便能在敌军阵型中撕开巨大缺口，清空大片战场！那些引以为傲的方阵阵型、悍不畏死的勇气，在这般毁灭性霰弹力量面前，都将变得毫无意义，不堪一击！
赵桓紧绷的脸上，终于缓缓浮现满意笑容，眼中闪过锐利光芒——这便是他对抗西方教廷的底气所在。
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身后被“天怒”威力震惊得哑口无言的爱将们，沉声道，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无人应答，试验场只剩风声，答案不言而喻——那所谓神圣重甲，在“天怒”面前不过是脆弱摆设。
“朕要尔等谨记，”赵桓声音陡然拔高，冰冷杀意如潮水般扩散，让在场众人皆感寒意，“对付这群打着上帝旗号东来的十字军，朕不要战俘，不要击溃，更不要妥协。朕要的，是彻彻底底的全歼！”
“朕要用‘天怒’，将他们的血肉之躯，连同笨重盔甲、可笑十字架，及所谓牢不可破的信仰，一同轰成漫天齑粉！朕要让每一个侥幸存活的敌人，在后半生每一个噩梦里，都反复回味被‘天怒’支配的恐惧，再也不敢踏足东方一步！”
他话语一顿，深邃目光越过众人，仿佛穿透时空阻隔，望穿遥远战场，映出十字军溃败的惨状。
岳飞。
岳飞身形一振，单膝跪地高声应道，声音洪亮如钟，满是对使命的坚定与热忱。
“西征大业功成之后，朕会调拨给你一支最为精锐的偏师——由百门‘天怒’火炮、五千具神威步枪，以及朕麾下最强的铁浮屠骑兵组成的混合军团。”
赵桓声音轻若微风，却如最烈的酒，瞬间点燃岳飞热血，让他浑身沸腾，眼中迸发出炽热光芒。
“朕要你……替朕跨越万里山河，前往那罗马教廷的心脏地带。”
“朕想让你当着整个西方世界的面，问问那位高高在上的教皇陛下——他口中慈悲为怀的‘上帝’，在朕的‘天怒’炮口前，究竟还能不能显灵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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