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艘喷吐着浓密黑烟的蒸汽铁甲舰,如同一支沉默的钢铁巨人军团,舰体铆钉在日光下泛着冷硬金属光泽,巨大螺旋桨搅动海水,留下道道白色航迹,列着严整战列线在蔚蓝海面上劈波斩浪。
为首的旗舰“定远”号甲板上,岳飞身披厚重鳞甲,甲胄边缘的饕餮暗纹随海风轻颤,手中黄铜千里镜磨得光洁,镜片后深邃眼眸紧盯着远方,面色沉凝如渊。
他正前方的海天一线处,澄澈蓝天下已悄然浮现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如墨汁滴入清水般缓缓扩散。
“来了。”身旁副将攥紧剑柄,指节泛白,语声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目光死死黏在那片黑点上。
不过半柱香功夫,那片黑点在视野中迅速放大,显露出真容——竟是一支由上百艘大小战船组成的庞大舰队,船影连绵成片,几乎遮蔽半边海面。
这些战船船体普遍小于大宋铁甲舰,身形狭长如柳叶,线条流畅利落,船舷两侧隐约可见划水桨叶的残影,显见航速极快。船帆是近乎墨色的诡异黑色,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其上以银线绣着那面象征未知势力、令人心生不安的“日月星辰”旗。
这支舰队全然未列常规作战阵型,各船间距忽远忽近,如同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看似散乱无章,却透着一股原始野蛮的掠夺野性,令人不寒而栗。
“发信号!”岳飞的声音打破甲板寂静,语气沉稳威严,“以旗语问明来意,同时警告他们:即刻调转航向驶离大宋海疆,否则后果自负!”
五彩信号旗在旗舰高耸桅杆上依次升起,迎风舒展。然而对面“鲨鱼群”却视若无睹,毫无回应,反倒所有船只同步调整方向,船帆张至最满,加速冲锋,如同一把淬毒尖刀,径直朝着宋军严整战列线猛冲而来!
“将军!他们……他们要强行冲撞?”副将大惊失色,声音发颤。要知以这种木制小船冲击铁甲巨舰组成的铜墙铁壁,简直与飞蛾扑火无异,纯粹是自杀行径!
“哼,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海寇。”岳飞嘴角勾起冷冽弧度,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声调陡然转厉,“传令各舰!主炮装填实心弹,准备射击!”
“目标:敌舰编队前方五百步海域!”“执行三轮警告射击,务必让他们看清我军实力!”传令兵高声复述命令,快步奔向信号塔。
“轰——!轰——!轰——!”刹那间,数十门大宋军工引以为傲的后装线膛炮同时开火,炮口火舌映红半边海面,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数十颗裹挟死亡呼啸的炮弹划破长空,在空中划出精准弧线,轰然落于海寇舰队前方海水中!
巨大水柱冲天而起,最高逾数丈,宛如海神发怒竖起的白色屏障;海面浪花翻腾不息,如同一锅沸腾开水,浑浊海水夹杂泡沫向四周扩散。明眼人皆知,任何一艘脆弱木船,只要被这水柱波及,必将瞬间掀翻撕碎,毫无反抗之力。这便是工业文明对农业文明的绝对碾压,是时代鸿沟铸就的无可匹敌之力!
在这般恐怖的火力威慑下,那群原本悍不畏死的“鲨鱼”终于停下冲锋势头,船只纷纷减速,舰上海寇似被这超乎认知极限的力量彻底震慑,一时间陷入死寂。
正当宋军将士松口气,以为海寇会认清差距知难而退时,异变陡生——对方舰队中最大的旗舰之上,一面巨大白旗缓缓升起,在黑色船帆映衬下格外醒目。
“将军,他们……他们要投降?”副将满脸诧异,眼神里带着不敢置信,毕竟片刻前对方还悍然冲锋。
岳飞却缓缓蹙眉,深邃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警惕,多年战场经验告诉他,事情绝没这般简单,这突如其来的投降背后,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果然,片刻后,一艘无武装的小型划桨船从对方舰队中缓缓驶出,船上仅有一名撑桨水手,朝“定远”号方向慢慢划来。小船中央孤零零立着一人——那是位身着火红劲装的女子,身姿曼妙挺拔,腰间悬着精致短刃,脸上覆着雕刻云纹的银色面具,只露出一截光洁脖颈与线条优美的下颌。
待小船靠近“定远”号,甲板上宋军士卒立刻握紧长枪,厉声喝问:“来者何人!止步!再往前一步,休怪我等不客气!”
那女子却丝毫未停,只是微微抬头,透过银色面具的锐利眼眸如鹰隼般越过甲板望向高高伫立的岳飞,随即开口,用略带生涩却吐字清晰的汉语高声喊道:“让你们大宋皇帝出来见我!就说东瀛‘天照神宫’使者星野千寻,今日特来与他谈一笔关于东海海域归属的……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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