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紫宸殿。
“陛下!苏清月一案,证据确凿,其人更在押解途中遭遇‘意外’,此乃天意昭昭!请陛下即刻下旨,定其罪责,以安天下民心!”郭谦手持玉笏,声音沉痛而激昂,带领着身后黑压压一片官员,再次伏地请命。
这一次,他们的气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嚣张。苏清月“遇袭”的消息,经过他们刻意渲染,已变成了“罪臣遭天谴”的铁证。
龙椅之上,凌薇薇面沉如水。她看着下方这群道貌岸然的臣子,心中冷笑。他们以为她已山穷水尽,却不知那看似妥协的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之中。苏清月已然脱险,并且正在带回更有力的证据,她现在需要的,是时间,以及一个彻底引爆一切的契机。
“郭爱卿,”凌薇薇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波澜,“苏清月是否有罪,自有三法司依律审理。在案情未明之前,尔等便妄加论断,甚至以‘天意’裹挟朕意,是何居心?”
她目光如电,扫过郭谦:“还是说,郭爱卿已然能代天宣旨,替朕决断这朝堂是非了?”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这话太重了,几乎是指着鼻子说郭谦有僭越之心!郭谦脸色一变,连忙叩首:“老臣不敢!老臣一片赤诚,只为江山社稷……”
“既为社稷,便该谨守臣道!”凌薇薇打断他,语气陡然转厉,“江南漕运至今未复,北境狄戎虎视眈眈,尔等身为股肱之臣,不思为国分忧,整日纠结于一桩尚未审结的案子,攻讦不休!朕要问你们,这大晟的江山,尔等还要不要了?!”
她猛地站起身,帝王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整个大殿:“传朕旨意!即日起,内阁、六部主官,全力督办漕运疏通、边关防务!谁敢再因苏清月一案无故喧哗、贻误国事,视同渎职,严惩不贷!”
这一番雷霆训斥,暂时压下了朝堂上的喧嚣。郭谦等人悻悻退下,但凌薇薇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对手绝不会善罢甘休。
退朝后,她立刻回到御书房。福德海呈上一封密信,是韩月华通过特殊渠道送回的最新消息:“苏大人已安全,正沿隐秘路线疾行返京。江南车队确为转运使麾下,押运之物疑似……军械铁料!已派人尾随,伺机取证。”
军械铁料!凌薇薇瞳孔骤缩。江南转运使,竟然敢私下向可能资敌的势力输送军国物资!这已不是简单的贪腐,而是通敌叛国!这条线索,比想象中更加致命!
她立刻铺开地图,目光锁定在苏清月返京的隐秘路线上。必须在苏清月带着这惊天证据回来之前,为她扫清最后障碍,并准备好……收网的舞台。
凌薇薇对福德海吩咐到“去请韩老将军(韩月华之父,已致仕但在军中有威望)过府一叙,就说朕……想听听他老人家对北境防务的看法。” 这是要借老将的声望,稳住军方。
“传令格物院,朕前日所言‘验伪’之法,可曾完善?” 这是要为将来在公堂上粉碎伪证做准备。
“让暗卫将之前监控的那几家商号、府邸,所有人员往来、金银流向,给朕整理成册,越详细越好!”
一道道指令发出,冷静而高效。凌薇薇如同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在对手以为胜券在握时,悄然落下了决定胜负的棋子。
与此同时,蜿蜒的山道上,苏清月所在的马车正在玄甲卫的护卫下秘密疾行。虽然脱离了明处的危险,但她的心神并未放松。她借着车内昏暗的灯火,在一块柔软的羊皮上,以炭笔飞速地记录、推演着。
她将马岱的异常、 “塞上驼铃”的账目疑点、王猛押解队伍的杀机、狄戎死士的出现、以及如今发现的江南转运使车队……所有这些线索,在脑海中交织、碰撞。一个模糊而庞大的阴谋网络,逐渐在她笔下清晰起来。
这个网络的核心,或许不仅仅是郭谦。能够同时调动边将、影响江南漕运、甚至可能连通狄戎部落的,必然是一个盘根错节、能量通天的利益集团。郭谦,可能只是这个集团在朝堂上的代言人之一。
“他们在害怕……”苏清月停下笔,眸光锐利,“他们如此急切地要置我于死地,甚至不惜动用死士,不仅仅是针对我,更是害怕我查下去,会触碰到他们最核心的秘密。”
这个秘密,很可能就是那条连接着朝堂、边关、江南,甚至敌国的……利益输送链条!而凌薇薇大力推行的新政,恰恰是要斩断这条链条!
想通了这一点,苏清月更加明确了回京后该如何去做。她需要的,不仅仅是证明自己的清白,更是要将这个毒瘤,连根拔起!
“大人,”马车外传来韩月华压低的声音,“前方即将进入‘一线天’峡谷,地势险要,是否稍作休整,派斥候先行探查?”
苏清月掀开车帘,看了看两侧陡峭的崖壁,沉吟片刻:“不必。加速通过。对方若还有后手,此地便是最佳伏击之处。我们拖延越久,变数越大。” 她选择相信韩月华和玄甲卫的战斗力,也相信凌薇薇在京城必然有所接应。
就在车队即将进入峡谷的那一刻,异变再生!
峡谷上方,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无数巨石伴随着滚木,如同山崩一般倾泻而下,瞬间堵塞了前后的道路!与此同时,两侧崖壁上冒出无数黑影,手持强弓硬弩,箭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对准了谷底已成瓮中之鳖的车队!
“果然来了!”韩月华眼神一凛,玄甲卫瞬间收缩阵型,将苏清月的马车护在中心,盾牌举起,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铁壁。
“杀!一个不留!”崖壁上,一个蒙面头目厉声喝道。
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叮叮当当地砸在玄甲卫的盾牌和铠甲上。然而,玄甲卫纹丝不动,阵型丝毫不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峡谷的一端,那被巨石堵塞的出口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冲天,碎石纷飞!堵路的巨石竟被硬生生炸开一个缺口!
紧接着,一面猩红的龙旗出现在缺口处,迎风招展!旗帜之下,是一支盔明甲亮、杀气腾腾的骑兵,为首一员将领,正是奉凌薇薇密令、以“换防”名义驻扎在附近的禁军精锐统领!
“奉陛下密旨!诛杀叛逆,接应苏大人!杀——!”统领长刀前指,声如洪钟。
生力军如同猛虎下山,从后方狠狠撞入了伏击者的阵营!崖壁上的伏兵顿时阵脚大乱!
马车内,苏清月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和那声“奉陛下密旨”,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微微一松。她靠在车壁上,闭上眼,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薇薇……你果然,都安排好了。”
峡谷内,前后夹击,战局瞬间逆转。而这,仅仅是京城那场更大风暴来临前,一道划破夜空的……雷霆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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