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河阳镇人民医院的急诊灯在暴雨中忽明忽暗。楚峰站在抢救室外的走廊上,白炽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地上一道蜿蜒的血迹从大门延伸到抢救室,在消毒水的气味中格外刺目。
血压70\/40,心率130!抢救室里传来医生急促的声音。
楚峰攥紧了手中的笔记本,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纸页上,晕开了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恩泽县孕产妇死亡率32\/10万,新生儿死亡率8.7‰,最远的金果坪乡转诊平均需要8小时...
楚镇长!村支书老赵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解放鞋在瓷砖上留下一串泥印,老李家媳妇...三轮车翻了...三十里山路啊...
楚峰扶住浑身湿透的老赵,发现他右手虎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混着雨水往下淌。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走廊尽头蜷缩的身影——产妇的婆婆,老人干裂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手里攥着的佛珠断了一地。
凌晨四点二十三分,当市血站的血浆终于送到时,楚峰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签名比平时更加用力,钢笔尖几乎划破纸张。
楚镇长...护士小声提醒,产妇家属...
我是楚峰。楚峰的声音很轻,这个责任我来负。
清晨六点零五分,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主刀医生走出来,白大褂上沾着血迹:孩子没保住...产妇暂时脱离危险...
老赵蹲在墙角,把脸深深埋进膝盖。楚峰站在窗前,看着暴雨初歇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是秘书发来的消息:市卫计委询问昨晚急诊事件详情。
去堆子村。楚峰突然说。
堆子村的卫生室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杂物间,墙上的霉斑像一张张扭曲的脸。村医老周佝偻着背,颤抖的手指向药柜底层:最...最后两支缩宫素,昨天用完了...
楚峰蹲下身,指尖触到一本泛黄的登记簿。一年前的记录已经模糊不清,最新一页写着:11月2日,张凤英,难产,剪刀消毒不彻底...
县里每年拨的专项经费呢?楚峰的声音像淬了冰。
老周突然哭了,浑浊的泪水滴在登记簿上:去年拨了五千...修了屋顶...剩下的...被卫生局...
楚峰合上登记簿时,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发抖。
接下来的三天,楚峰走访了七个偏远村。在大柳树村,卫生室被改成了小卖部;在黑岩沟,唯一的卫生员是个兽医;最远的金果坪乡,产妇们还在用土法接生...
第三天深夜,楚峰办公室的灯一直亮到天明,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楚峰在笔记本上写下:没有健康,何来小康?
楚峰拨通了市医科大同学陈明远的电话:老同学,救命!
第二天黎明,一辆救护车开进恩泽县。车漆着醒目的红十字,车门上印着市医疗急救联盟的字样。陈明远亲自带队,一下车就握住楚峰的手:设备、专家、培训,全套解决方案!
在堆子村,老周颤抖的手第一次摸到真正的b超机。市里专家手把手教他操作:看,这就是子宫的影像...
三个月包教会。专家拍拍老周的肩膀,楚镇长说要建不走的医疗队
与此同时,医疗大篷车计划悄然启动。一辆改装公交车穿梭在乡间小路,车身上的红十字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疫情来得猝不及防。金果坪乡报告五例麻疹疑似病例时,楚峰正在批阅文件。他立即启动应急预案,带队赶赴疫区。
车队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六个小时。当楚峰抵达时,新建的卫生室已经隔离了患者,新培训的村医正在采集样本。
多亏了卫生室...老李指着远处的山路,要像以前,得抬着病人翻过那座山...
一个月后,楚峰带去了镇医院妇产科。透过玻璃窗,那个堆子村的产妇正抱着新生儿喂奶,阳光在她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这才是奇迹。楚峰轻声说。
回办公室的路上,他接到老赵的电话:楚镇长,老周考上乡村医生证了!背景音里,老周醉醺醺地喊:我现在会用b超机了!
挂掉电话,楚峰在笔记本上写下:老百姓的生命线,就是我们的底线。窗外,几个康复的患者正往值班室塞鸡蛋,其中一个老人笨拙地行了个军礼——他是上周刚做完白内障手术的退伍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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