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峰不软不硬的回应,让周远航意识到,简单的“说服教育”难以奏效。他需要施加更大的压力,让楚峰看清形势,知难而退。
周远航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带着压迫感的声音。他的语气依旧平稳,但话语间的分量陡然加重:“楚峰同志,你有你的坚持,这很好。但是,我们看问题,要站在更高的角度。河阳镇的工作,不仅仅是河阳镇的事,它关系到全县的发展大局,也关系到……上级领导对我们苍远县领导班子能力的看法。”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楚峰的反应,然后才缓缓说道:“你可能也听说了,市里对我们县近期的一些工作,特别是维稳和发展方面,是有些看法的。永利沙场的事情,影响已经超出了河阳镇的范围。如果继续拖下去,激化了矛盾,造成了更严重的群体性事件,这个责任,谁来负?你我都负不起这个责任啊!”
这是赤裸裸的施压,将沙场问题的责任隐晦地引向楚峰的“处置不力”,并用“上级看法”和“政治责任”进行威胁。
周远航不等楚峰辩解,继续加码,话题引向了更敏感的河阳镇内部:“另外,我听到一些反映,当然,可能是片面的,仅供你参考。据说,河阳镇最近班子内部,似乎……不是那么和谐?有的同志反映,工作推进遇到了一些阻力,个别副职工作积极性不高,甚至有点……畏难情绪?楚峰同志,你是班长,班子的团结和战斗力,至关重要啊。如果连内部都拧不成一股绳,怎么应对复杂局面?怎么带领群众发展?”
这一招极其阴险!他利用楚峰被调查后镇里人心浮动的现状,夸大其词,将问题归咎于楚峰领导不力、班子不和,直接打击楚峰作为镇长的威信和掌控力。这是典型的“敲山震虎”,暗示楚峰在河阳镇的根基并不稳固。
楚峰的心猛地一沉。周远航的消息果然灵通,确实抓住了他的痛处。但他不能自乱阵脚。他冷静地回应:“谢谢周县长提醒。河阳镇党委政府班子总体是团结的,大家面对困难,都在积极努力。个别同志有不同想法或者暂时困难,是正常的,我们通过沟通和加强管理,完全可以解决。至于上级的看法,我认为,只要我们本着对党和人民负责的态度,扎扎实实把工作做好,把问题处理好,最终会得到公正的评价。”
周远航对楚峰这种“官样文章”式的回答显然不满意。他决定把话挑得更明一些,甚至带上一点“个人关怀”式的警告。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推心置腹,却更显寒意:“楚峰啊,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多说两句。你年轻,有干劲,这是优点。但官场这条路,光有干劲是不够的。要懂得审时度势,要明白哪些线能碰,哪些线不能碰。有时候,过于特立独行,不仅会让自己碰得头破血流,也会让关心你的领导……很难做。”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楚峰:“我听说,前阵子李县长为了你的事,没少在上面帮你说话。这份情,你要领。但是,领导的支持也是有限的,前提是你不能总是惹麻烦,要能创造出让领导支持你的‘局面’。如果因为你个人的原因,导致工作被动,甚至影响全县的稳定大局,到时候,就算李县长想保你,恐怕也……力不从心啊!”
这番话,既是威胁,也是离间。暗示楚峰的行为不仅给自己惹祸,还连累了李建新,试图在楚峰和李建新之间制造隔阂,同时将“大局稳定”的责任压到楚峰个人头上。
楚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周远航这是要彻底孤立他,逼他就范。他强压着怒火,声音依旧平稳,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周县长,我始终认为,对工作负责,对百姓负责,就是对组织最大的负责,也是对支持我的领导最好的回报。我楚峰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任何非议。如果因为坚持原则而惹了‘麻烦’,那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至于河阳镇的工作,我会尽我所能,团结班子,克服困难,绝不辜负组织的信任和群众的期望!”
谈话进行到这里,已经充满了火药味。周远航的层层加码,都被楚峰顽强地顶了回去。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周远航盯着楚峰,目光锐利如刀,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动摇或恐惧。而楚峰则坦然相对,眼神清澈而坚定。
一场无声的较量,在两人之间激烈进行。周远航意识到,常规的施压和“劝导”已经失效。他需要拿出更有力的“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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