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他亲自来了?!”秦琼刚从城外赶回,听到这名字也失声惊呼,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宇文成都的威名,在隋军之中无人不知——那是能凭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的猛将,号称天下无敌!
“消息确凿!”徐世积指着传书,语气斩钉截铁,“蒲山公特意叮嘱,必须避开他的主力!我们这点人马,守城就是以卵击石!”
大堂内瞬间死寂。刚才还因大胜而松弛的气氛,被这盆冰水浇得彻骨冰凉。崔县令和刘仁更是面如土色——宇文成都是皇帝亲信大将,他亲自率军前来,扶风城哪还有活路?
“撤!必须立刻撤!”徐世积当机立断,先对秦琼下达军事指令,“你立刻吹号集结人马!只带干粮、武器和核心兵甲,笨重粮草全扔了!轻装简行,从东门走——那边离宇文成都前锋方向最远,能争取些时间!”“是!”秦琼不敢耽搁,转身就往门外冲,急促的集结号角很快在县城上空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死寂。
安排完军事部署,徐世积立刻转向崔县令,语气急促却条理清晰:“形势危急,原计划的‘开仓放粮、掩盖痕迹’只能简化!放粮之事你自行安排,关键是清除所有与我军有关的痕迹——箭羽、营帐印记都要清理干净!对外统一口径:赵元礼激起民变被杀,瓦岗军只是路过劫掠,早已逃窜!”
他盯着崔县令,抛出最关键的选择:“至于你,是跟我们走,还是留下?若走,现在就收拾细软、带家眷,半炷香后东门集合!”
崔县令额头冷汗直冒,手指紧紧攥着官袍下摆——走,是投奔“反贼”,不仅风险难料,还可能连累京城族人;留,宇文成都的屠刀绝不会饶过“失职”的他,两条路的利弊在脑中激烈拉扯。
就在他犹豫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崔雨薇扶着丫鬟冲了进来,眼神坚定:“父亲!我跟王公子说过要跟他走!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崔县令看着女儿,又扫过王临担忧的目光——他知道女儿的性子,也明白留下的风险,终于咬牙:“走!我跟你们走!”
他转向刘仁,声音带着愧疚:“刘县尉,你……”刘仁苦笑一声,抱拳躬身:“大人,末将家小都在扶风,走不了。而且我留下,还能以‘县尉’身份周旋——就说瓦岗军趁乱逃走,我正组织人手搜捕,或许能让宇文成都暂时不怀疑,为你们争取撤离时间。”崔县令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喉头哽咽:“刘县尉……保重!”“大人、小姐保重!”刘仁的声音也有些发颤,离别的沉重在空气中蔓延。
时间不等人,崔县令立刻让家人收拾细软——崔雨薇只带了贴身丫鬟和几件换洗衣物,王临则紧紧抱着装有药材的锦盒,那是救忠伯的关键。
半炷香后,瓦岗军近八十人(包括能行动的轻伤士兵),加上崔县令一家及仆从十余人,总共近百人,在徐世积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冲出扶风东门,朝着岐山方向疾驰。他们刚消失在夜色中,城内就按刘仁的安排打开府库粮仓,百姓蜂拥而至的喧哗声,很快掩盖了撤离的痕迹——这是刘仁能为他们做的最后掩护。
两个时辰后,扶风城东面的地平线上,烟尘冲天而起。一面“宇文”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紧随其后的是两千骑兵——盔甲泛着冷光,刀枪如林,杀气腾腾地压向县城。为首一员大将,金盔金甲、手持凤翅镏金镋、座下赤炭火龙驹,正是宇文成都。他勒住马,镋尖指向城头,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开门!”
城头上的刘仁强作镇定,下令打开城门。宇文成都一马当先冲入城中,镋尖直指刘仁,声如雷霆:“瓦岗贼寇何在?杀赵别驾的王临在哪?!”刘仁单膝跪地,按事先备好的说辞回话:“禀将军!赵别驾私吞军粮、欺压百姓,激起民变被乱民所杀!瓦岗贼寇趁乱抢了些东西,早就逃了!下官无能,没能追上,还请将军责罚!”
“乱民所杀?瓦岗贼逃窜?”宇文成都眼中寒光爆射——他久经沙场,一眼就看穿了破绽:扫过街道时,百姓领粮的秩序太过整齐,分明是有人刻意安排;墙角还残留着瓦岗军的箭羽,哪像是“仓促逃窜”的样子?“废物!”他冷哼一声,猛地挥手,“全城大索!所有可疑人等全部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隋军士兵如狼似虎地冲入街巷,惨叫声很快此起彼伏。刘仁也被以“平乱不力、隐瞒实情”为由当场拿下,押入大牢。瞬间,扶风城从临时的“避难所”,变成了人间地狱。
而此刻的王临一行人,正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穿梭在林间小道,夜露打湿了衣甲,马蹄踏碎了寂静。“快!再快些!被宇文成都的骑兵追上,就全完了!”徐世积不断催促,声音因疲惫有些沙哑,每一次呼喊都在提醒众人背后的致命危机。
王临紧紧抱着锦盒,余光瞥见身边的崔雨薇——她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抓着缰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却一声不吭地强撑着。“雨薇,实在撑不住就说一声,我们慢些。”王临策马靠近她,低声安慰。崔雨薇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我没事,别耽误行程。”
就这样日夜奔袭,直到次日黄昏,岐山营地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众人悬着的心瞬间落地,疲惫感席卷而来,几乎要从马上摔下来。李密早已在营门口等候,看到他们安然返回,还带回了崔县令一家和核心兵甲,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懋功!王小郎君!辛苦了!此役重创宇文阀、扬我军威,当记首功!”
众人下马行礼后,王临最牵挂的还是忠伯,他第一时间找到医官,把锦盒递过去,语气急切:“这是老山参和止血药,务必全力救治忠伯!”医官看到药材眼睛一亮,连声保证。崔雨薇虽疲惫不堪,也跟着去了医帐,直到确认忠伯气息平稳,才转身去休息。
当晚,李密把王临叫到自己的木屋。“王小郎君,坐。”李密亲自倒了杯热水,语气温和却带着试探,“此次扶风之行,你的胆识和谋略,老夫都看在眼里。之前你说需要考虑……如今,可愿加入瓦岗?”
王临站起身,郑重抱拳——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已认可李密的雄才大略,更感念其屡次相救之恩:“承蒙蒲山公屡次相救,恩同再造!王临愿追随您,推翻暴隋,解民倒悬!”
“好!好!好!”李密大喜,连说三个“好”,上前扶起他,当场封赏,“从今日起,你就是瓦岗的行军司马,参赞军机!待日后立功,再行重赏!”“谢蒲山公!”王临躬身领命。
话音刚落,李密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终于道出真正目的:“既然你已是瓦岗人,那半块虎符……干系重大,关乎我军未来大计。为安全起见,可否交由老夫代为保管?老夫以性命担保,必妥善存放,待时机成熟再用。”
王临心中早有预料——虎符是他最大的筹码,也是李密招揽他的核心原因。他没有犹豫,从怀中掏出冰冷的青铜虎符,双手呈上:“此物留在晚辈身上徒增祸患,蒲山公雄才大略,交由您才能物尽其用。”其实他还有一层未说出口的考量:交出虎符,也是向李密纳“投名状”,忠伯和崔雨薇的安全,才能更有保障。
李密接过虎符,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中难掩激动:“王小郎君深明大义!老夫必不负所托!你先去休息,忠伯和崔小娘子那边,我会让人照料。”
王临退出木屋,长舒一口气,快步走向医帐。刚到门口,就听到医官惊喜的喊声:“醒了!老人家醒了!”王临心头一热,掀帘冲了进去。
病榻上的忠伯果然睁开了眼睛,虽虚弱,眼神却清明了许多。“忠伯!”王临扑到床边,声音哽咽,“我们安全了!赵元礼死了,我们现在在瓦岗营地!”
“瓦……瓦岗军?”忠伯愣了愣,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坐起,语气急切得发颤:“虎……虎符!少爷!那半块虎符呢?千万不能交给外人!那是老爷用命换来的,是……是……”
他的话突然卡住——视线越过王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李密和徐世积。尤其是李密脸上那温和却难掩锐利的笑容,忠伯的脸色瞬间惨白,身体剧烈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事物。“虎符……虎符……”他死死盯着李密,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临心中一沉——忠伯的反应太反常了!他从未见过忠伯如此恐惧,这虎符背后,难道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李密走上前,笑容依旧温和,眼神却像刀一样锐利,步步紧逼:“老人家,你醒了?刚才你说……虎符不能交给谁?”
忠伯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突然头一歪,再次昏死过去。医帐内一片死寂。王临看着昏迷的忠伯,又看看李密意味深长的眼神,一股寒意再度席卷全身——他终于意识到,虎符交出去了,但围绕虎符的更大危机,才刚刚开始。
岐山的夜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沉,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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