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曦拿到了自己心爱的游戏，还没来得高兴，就想起身后的夏昭谢。
“咳。”
秦曦立刻把游戏塞回去，大义凛然地推着秦砚，“那个，姑姑你先坐，家长会开始了，我，我出去忙了。”
秦砚也反应过来，夏昭谢现在是老师，在老师面前说游戏，是不太好。
没有了秦曦，秦砚感觉整个教室空气都稀薄了。
熟悉的教室，熟悉的人，夏昭谢的一举一动都在秦砚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让她溃不成军。
刚才随手一画，秦砚看得眼睛发疼都不舍得转头，一切好像绚丽的梦境，她舍不得醒。
“家长，秦砚女士？”夏昭谢搓搓手，“你先坐吧。”
桌子上放着一个又一个三角名牌。
秦砚低头去找秦曦的名字，在这有限的空间里，这是她唯一能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找了半晌都没看到。
夏昭谢尴尬地说道：“呃，秦女士，秦曦的位置在这。”
失策了，她都忘了秦曦是她的大护法，座位就是讲台旁边的‘宝座’。
桌子也是她去库房找的单人桌子，很适合秦曦。
但是秦砚比她还高，站在小桌子旁边，她看着都有点心虚，在怎么说秦曦也是家长心头宝贝，被自己这样折磨肯定是不乐意的。
秦砚低头看看桌子，又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她。
夏昭谢尬笑两声，“呃，要不我给您换个座位？”
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上秦砚的目光，自己怪紧张的。
就在她忍不住伸手拉桌子的时候，秦砚指尖点在讲桌上，把游戏放在地上。
“不用了。”
秦砚今天去谈合作，穿的比较正式，白衬衫阔腿裤，外面一件米色西装，头发挽在后面，还化了妆，有些盛气凌人。
又长又商务的一条人，就委屈地缩在那里，关键是秦砚不翘腿，也不玩手机，就并着腿，背挺的很直，手抱在胸前，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像幼儿园生气的小孩子。
夏昭谢莫名其妙就想偷看她，好像她不应该那样坐，自己应该去给她放松一下。
她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自己怎么能这样想？
夏昭谢把ppt关掉又打开，又把手里已经整理好的资料又拿起来墩了墩。
尽量让自己有事可做。
秦砚就在下面淡淡地看着黑板上ppt被关掉又打开，封面上花的图标被挪了一圈，又被放回原位。
她面色复杂地看了看一脸正经，忙得热火朝天的夏老师。
秦砚：……
两人独处的时间很快被打断，家长陆陆续续走进教室。
夏昭谢松了一口气。
秦砚这个位置实在显眼，每个家长进来，都会不着痕迹地看她一眼，都以为是姐姐一类的。
再加上这个位置，家长都知道是什么成分，目光之中就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有点窘迫，不过还能抗住，她宁愿被盯一天，都不愿意跟夏昭谢独处。
夏昭谢已经停止了玩弄ppt的行为，在门口和其他几位任课老师交谈家长会内容。
家长很有共同话题，三三两两地交谈。
“张浩雨妈妈，你家孩子这个作业真漂亮啊。”
“没有没有，这小子在家调皮的很，都是我硬看着的。”
“王凤爸爸，你家姑娘学习费劲不？我家张婷让写个作业跟要命一样。”
“哦，我和她妈妈都不管的。”
有的学生作业本还在抽屉，几乎是每一个家长落座后，都会掏出来看看，跟同桌家长攀谈一下。
教室里热热闹闹，只有秦砚置身事外，秦曦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别说作业，一根笔都没给她留。
她只能安静坐着，听着各位家长的心事。
听着听着，她就有些庆幸。
后面的家长从孩子学习不好到学校不好再到生意不好做。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她可应付不来，这座位也算是世外桃源了。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到点。
夏昭谢站在讲台上，笑容优雅大方，很有园丁的风范。
“感谢各位家长在百忙之中来到高一八班参加孩子的家长会。”
“高中整个阶段……”
闯入夏昭谢职业这个领域，对秦砚来说很新鲜，她从来都不知道夏昭谢当老师的具体样子。
虽然秦曦已经给她说了很多，但是学生对老师毕竟还是仰望的，片面的。
年轻的时候，夏昭谢也说不会当老师，可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夏昭谢就站在她面前，侃侃而谈，游刃有余。
秦砚又一次忍不住被她吸引。
就像下午画画的时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光芒，这种夏昭谢是秦砚最熟悉，也是过去式。
秦砚不由自主想到下午她说的话。
她在撒谎。
夏昭谢以前没有觉得美术生累，现在更不会觉得，她只不过是骗那个男生。
只不过，英语老师和画家相差千里，这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砚就这样仰着头盯着她，目不转睛，她无数次在梦里描绘夏昭谢当画家的样子，她会一身色彩，拿着画笔，把自己弄得脏脏的，眼里依旧带着笑。
现在她一身老气的黑白套装，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就是大红色的口红。
这个座位确实是宝座，可以清楚地看见夏昭谢的每一个表情。
她说到重要的地方，会眨两下眼睛，思考的时候，手会攥紧翻页笔，翻页的时候，会深吸一口气，在分析学生成绩的时候，说到差生声音会轻一点，一笔带过。
秦砚用眼神抚摸了一遍旧日的爱人。
盯着夏昭谢一张一合的红唇，神志愈发飘荡，这张嘴的温度应该是陌生的，但偏偏她记得很清楚。
秦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略微后仰，翘起了腿。
这张嘴一贯也说不出什么好话，但是现在一本正经，倒是有一种反差感。
秦砚轻轻咳了一声，咽了下口水，换了一只腿翘，胸口微微起伏，向后一靠。
她知道之前对夏昭谢那别扭的样子是为什么了，嫉妒。
她嫉妒身后跟她共事的老师，嫉妒她一批一批学生，嫉妒她没参与的十年。
秦砚不能接受这么亏的生意。
夏昭谢在台上兢兢业业，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扫视一圈，没什么异常，下意识看向台下的护法位置。
那不是平日歪七扭八的小孩，而是一个女人。
黑色的高跟鞋踢在桌腿上，一下一下又一下，发出轻微的“哒哒”声，裤腿熨得笔直，黝黑的眼睛好像有千言万语。
秦砚压着眉眼，让夏昭谢有点慌乱，她脑子一顿，嘴也跟着秃噜。
“家长不要给孩子过于大的压力……呃，这个，呃。压力不太大，啊，各位家长注意一下。”
秦砚闷声笑了一下，挪开了双眼。
其实现在的夏昭谢才是最有意思的，调皮捣蛋的人变得严肃古板，口齿伶俐的人变得结结巴巴。
她很清楚，夏昭谢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夏昭谢放慢了语速。
这姑侄俩真不让人省心，秦曦就像是牙还没长齐的幼兽，闹腾但是无害。
但是秦砚不一样，夏昭谢每次跟她对视，都有种战栗的感觉，难道这就是霸总的气息吗？
夏昭谢在心里感慨，有钱人真好啊。
夏昭谢作为班主任，给高一家长的一小阶段讲话就这样结束了。
她把舞台留给别的老师，快步走出了教室。
一中的老师没有含糊的，分析成绩很认真，秦砚还没忘了自己作为家长的职责。
秦曦也真是张狂，差的能排到最后，好的能排到最前面，让老师点名夸奖。
秦砚不管好坏，照单全收。
等班上开完了会，学校还要把全体家长召集在一起开大会。
秦曦见缝插针，跟秦砚一起跟去了大会厅，姑侄俩就游戏大谈特谈。
一路上有别的家长跟她搭话，发现是秦曦的家长，非常惊喜，连忙拉着要说话。
应付这种场景，秦曦统一处理了。
秦曦在别人跟前表现得十分完美，惹得家长连连感慨。
家长总是这样，对别人家小孩的优点过目不忘，对自家小孩总是不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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