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河边的芦苇还裹着晨雾，风一吹，雾就顺着芦苇秆往下滑，落在浅滩的水里，溅起细碎的涟漪。王彬背着竹筐，手里拎着根长木杆，刚走到河边就停下了脚步——浅滩的水清亮得能看见底，水底的泥沙里，藏着不少半露半埋的河蚌，外壳泛着青灰的光，像撒在水里的小石子。
“石头，慢点跑，别摔着！”李伯跟在后面，手里牵着蹦蹦跳跳的小石头，后者攥着个小竹铲，眼睛早黏在河面上了。昨天听说要找河蚌，小石头兴奋得半夜没睡好，此刻一看见浅滩，立刻挣脱李伯的手，脱了鞋就往水里踩——河水刚没过脚踝，凉丝丝的，却没让他退缩，反而弯腰盯着水底，像在找什么宝贝。
“河蚌在泥沙里，得看壳边的纹路，”王彬蹲下身，用木杆轻轻拨开水面的浮草，指着一个半露的河蚌说，“看见没？壳边有浅色的纹，一抠就能起来。”他伸手探进水里，指尖捏住河蚌的边缘，轻轻一掀，“啪”的一声，河蚌就被提了起来，壳上还沾着湿泥，却能看见里面淡淡的粉色蚌肉。
小石头学着王彬的样子，弯腰在水里摸，指尖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赶紧喊：“我找到啦！”他用力一拔，却只扯下来一把水草，引得王彬和李伯都笑了。“别急，顺着泥摸，”李伯走过去，握着他的手往泥沙里探，“碰到硬的就轻轻抠，别用劲。”果然，这次小石头摸到个光滑的壳，轻轻一掀，一个小巴掌大的河蚌就被他举了起来，蚌壳上还沾着颗小螺蛳，惹得他笑得直蹦。
太阳升起来时，竹筐里已经装了大半筐河蚌，最大的有碗口大，最小的只有拳头大。王彬拎着竹筐往回走，笑着说：“中午炒河蚌肉，再炖个蚌壳汤，鲜得很。”小石头跟在旁边，时不时伸手摸一下竹筐里的河蚌，蚌壳凉冰冰的，偶尔还会轻轻合一下，吓得他赶紧缩回手，又忍不住再摸。
回到院子时，林笑正坐在屋檐下晒草药，竹席上摊着蒲公英、野菊花，还有几株刚采的薄荷，阳光晒过，空气里满是清苦的药香。“你们回来得正好，”她拿起一株薄荷，递给小石头，“闻闻，提神得很。”小石头把薄荷凑到鼻尖，一股清凉的气息立刻钻进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惹得林笑笑出了声。
徐嘉则在院角整理木材，地上堆着几根粗松木，已经被削去了树皮，露出浅黄色的木芯，还带着新鲜的松香。“明天就能开始打地基了，”他用尺子量着木材的长度，对王彬说，“得先把木桩打进土里，再搭横梁，稳当。”王彬放下竹筐，走过去看了看木材：“我下午去后山砍些藤条，用来捆木材，比绳子结实。”
张茜这时从灶房出来，手里拿着个陶盆，里面装着泡好的玉米面：“河蚌肉得先焯水去腥味，我去处理。”她接过竹筐，把河蚌倒进盆里，往灶房走时，还回头对小石头说：“等会儿给你留个最大的蚌壳，洗干净了当小水盆。”小石头立刻点头，跟在她后面，想看看河蚌是怎么处理的。
中午的灶房里飘着鲜香味，张茜把焯过水的河蚌肉切成丝，和辣椒、野葱一起炒，油花溅起时，香味立刻弥漫了整个院子。蚌壳汤则炖在小火上，汤里加了点笋片，乳白色的汤面上浮着一层油花，光是闻着就让人直流口水。吃饭时，小石头捧着碗，一边吃着鲜美的河蚌肉，一边盯着桌上的大蚌壳，心里已经想好要在蚌壳上画什么——画菜田和黄瓜藤。
下午，王彬去后山砍藤条，徐嘉则带着小石头整理木材。徐嘉教他用砂纸打磨木材的边缘，小石头拿着砂纸，一点点蹭着木头上的毛刺，虽然手有点酸，却不肯停下，看着木材变得光滑，心里满是成就感。林笑和张茜则把晒好的草药收进布包，分类装好，林笑还特意给小石头装了一小包薄荷，让他放在兜里提神。
傍晚时分，王彬背着一捆藤条回来了，藤条翠绿，还带着露水。他和徐嘉坐在屋檐下，把藤条浸泡在水里，说这样更有韧性，捆木材时不容易断。小石头则拿着那个大蚌壳，蹲在院子里，用炭笔在壳上画画——先画了片菜田，又画了爬满架的黄瓜藤，还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自己，举着小竹篮。
晚饭过后，众人又围坐在火盆旁，火盆里的木炭噼啪作响，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暖暖的。徐嘉拿出木屋的地基图纸，铺在地上：“明天一早开始打地基，石头可以帮忙递木桩。”李伯点点头：“我去后山挖些黏土，填在木桩周围，更稳当。”张茜则笑着说：“明天我多做些玉米饼，给你们当干粮。”
小石头靠在林笑怀里，手里捧着那个画好的蚌壳，壳上的炭笔画在火光下格外清晰。他看着火盆里跳动的火苗，想着明天要帮着递木桩，想着木屋慢慢盖起来的样子，想着黄瓜藤爬满架的夏天，心里满是甜甜的期待。
窗外的月光又亮了，照在院角的木材上，照在菜田的黄瓜苗上，也照在这个渐渐热闹起来的荒野之家。风从篱笆缝里钻进来，带着河水的清润和草药的清香，像是在为明天的忙碌，轻声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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