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二遍时，窗纸上刚透进一丝微光，王彬和徐嘉就背着柴刀、挎着麻绳出了门。昨夜下了层薄霜，踩在地上咯吱作响，枯草上凝着的白霜沾在裤脚，没走几步就化成了凉丝丝的水。
“顺着昨天的脚印找，别走远。”王彬攥了攥手里的柴刀，刀刃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要是真碰到野猪，别硬拼，先往开阔地跑。”徐嘉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块烤红薯，掰了一半递过去：“先垫垫，山里风硬，别冻着肚子。”两人就着霜气咬着红薯，甜香混着寒气咽下去，倒比暖屋里吃多了几分滋味。
顺着坡地往深处走，地上的脚印渐渐清晰起来。老周说得没错，这确实是野猪的脚印——蹄尖的划痕嵌在冻土上，偶尔还能看到几处被拱过的土坑，坑里留着新鲜的草根。“看这方向，像是往山涧那边去了。”徐嘉蹲下身，用手指量了量脚印间距，“步子不算大，说不定是头成年野猪，没带幼崽。”
两人顺着脚印往山涧走，越往里走，树木越密。松枝上的霜被风一吹，簌簌落在肩头，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快到山涧时，王彬突然停住脚步，朝徐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前方的树丛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响动，像是有东西在拱树叶。
两人屏住呼吸，慢慢拨开树枝往里看。只见十几步外的山涧边，一头黑褐色的野猪正低着头，用鼻子拱着地上的落叶，圆滚滚的身子足有半人高，背上的鬃毛沾着霜花，看着就结实。徐嘉刚要伸手摸柴刀，王彬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野猪没发现他们，没必要惊动它。
等野猪慢悠悠地顺着山涧往上游走了，两人才松了口气。“还好没带小石头来，这要是闹起来，还真不好应付。”徐嘉抹了把额角的汗，刚才紧张得后背都湿了。王彬却盯着野猪拱过的地方，走过去拨开落叶一看，眼睛顿时亮了：“你看，这底下有枯木。”
那是一截碗口粗的枯松木，埋在落叶和腐土里，只露出一小截树干。王彬用柴刀敲了敲，“咚咚”的闷响里带着脆声：“是干透的好木料，劈成柴能烧好久，说不定还能做个木架子。”徐嘉也凑过来，两人合力把枯木从土里挖出来，拍掉上面的腐土，树干直挺挺的，没一点虫蛀的痕迹。
“先把木料运回去，再顺着脚印把周边探探。”王彬把枯木扛到肩上，试了试重量，不算太沉。两人轮流扛着枯木，沿着山涧往回走，走几步就停下来，在树干上做个记号——一来怕迷路，二来也能记住野猪常走的路线，以后进山好避开。
走到半道，徐嘉突然指着山涧里的石头说：“你看那石头缝里，是不是有野菜？”王彬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几块大青石的缝隙里，长着几丛绿油油的野菜，叶子边缘带着锯齿，是能吃的荠菜。“这时候还有荠菜，真是意外。”王彬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荠菜挖出来，根部还带着细细的沙土，“回去让李翠掺在玉米饼里，肯定香。”
两人挖了半筐荠菜，扛着枯木往竹院走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远远就看见竹院门口，小石头正踮着脚往这边望，看见他们回来，立刻蹦着跳着跑过来：“找到野猪了吗？找到野猪了吗？”王彬放下枯木，揉了揉他的头：“找到了，不过它跑远了，咱们以后避开它就行。”
刚进院子，李翠就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块粗布巾：“快擦擦汗，早饭温在灶上呢。”看到两人扛回来的枯木，眼睛一亮：“这木料好啊，正好能给灶房搭个放锅碗的架子，之前的竹架子总晃。”老周也走过来，敲了敲枯木，点点头：“干透的松木耐烧，劈成小块留着冬天烧，能省不少柴火。”
大家围着枯木忙活起来。王彬和徐嘉用柴刀把枯木劈成长短均匀的木段，老周则拿着刨子，把其中几根较直的木段刨得光滑些，准备搭灶房的架子。小石头也想帮忙，却被李翠拉到一边：“你别添乱，去把荠菜择了，中午给你做荠菜玉米饼。”小石头一听有好吃的，立刻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小心地择着荠菜里的杂草。
午饭时，竹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荠菜玉米饼，还有萝卜丝汤。大家咬着玉米饼，荠菜的清香混着玉米的甜香，吃得格外香。小石头一边吃，一边还在问野猪的事，老周被他问得没办法，只好说：“等过些日子，咱们多做几把木矛，再去山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它藏的野栗子。”小石头听了，眼睛都亮了，连吃了两个玉米饼。
午后的阳光比早上暖了些，林笑和张茜把缝好的棉衣棉鞋拿出来，让毛豆和小芽试穿。毛豆穿上浅蓝色的棉衣，蹦蹦跳跳地转了个圈，笑着说：“真暖和，跑起来都不冷了。”小芽则穿着新棉鞋，在地上走了几步，小脸蛋红扑扑的，小声说：“谢谢林笑姐姐，谢谢张茜姐姐。”
王彬和徐嘉则继续劈柴，院子里“砰砰”的柴刀声此起彼伏。徐嘉擦了擦汗，看着堆得越来越高的柴垛，笑着说：“有这些柴，再加上菜窖里的菜，这个冬天肯定冻不着、饿不着了。”王彬点点头，望向远处的山林——虽然不知道冬天还会有什么困难，但只要大家在一起，好好准备，就没什么好怕的。
夕阳西下时，灶房的木架子也搭好了。老周把锅碗瓢盆摆上去，稳稳当当的，比之前的竹架子好用多了。李翠烧了锅热水，倒进新架子上的陶罐里，水汽袅袅地升起来，映着窗外的晚霞，格外温馨。
晚饭过后，大家坐在竹屋里，有的缝衣服，有的编竹篮，有的则听老周讲以前在山里遇到的事。小石头靠在老周身边，听得眼睛都不眨，时不时还问几句。窗外的风还在吹，但屋里的柴火暖融融的，笑声和说话声混在一起，让这个荒野里的小巢，显得格外温暖。
夜深了，王彬躺在床上，想着白天在山里看到的野猪，还有那截意外找到的枯木。他知道，这个冬天不会轻松，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好好守护这个家，就一定能安稳地度过。他闭上眼睛，耳边隐约传来窗外的风声，还有同伴们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格外踏实——这就是家的感觉，哪怕在荒野里，也一样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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