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着层薄纱似的雾，王彬是被竹院外的雀鸣声闹醒的。他刚坐起身，就听见灶房传来“沙沙”的声响，披衣走过去一看，李翠正蹲在灶台边，往陶锅里倒晒干的野菜，见他进来，笑着抬了抬头：“醒啦？粥马上就好，老周说今早雾散了去后山，说这个时节的枯木上能采到冻菌，炖鱼汤最鲜。”
王彬刚应下，就听见小石头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小家伙手里攥着个竹篮，额角还沾着点霜花：“王彬哥哥！我跟周爷爷去后山，张茜姐姐说让我多捡点松针，回来铺在床底下，比干草还暖和！”话音刚落，老周就扛着柴刀走了进来，刀鞘上挂着个布包，里面装着之前磨好的竹铲：“雾大，山路滑，都把绑腿扎紧点，后山阴坡有片松树林，冻菌都长在松树下的枯木上，看准了再采，别把毒菌混进去。”
一行人出了村，晨雾还没散，阳光透过雾层洒下来，把树枝上的积雪照得泛着光。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老周说的松树林，刚进林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菌香。老周蹲下身，用竹铲轻轻拨开地上的落叶，指着枯木上一簇棕褐色的菌子：“看，这就是冻菌，伞盖厚实，杆儿短，闻着有股清香味，毒菌要么颜色艳，要么闻着发腥，记好了。”
小石头立刻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把菌子摘下来，放进竹篮里：“周爷爷，这个菌子摸起来凉凉的，会不会冻坏呀？”老周笑着摇头：“冻菌就耐冻，越冷长得越结实，等会儿回去洗干净，撕成条炖在鱼汤里，比肉还鲜。”王彬也跟着学样，用竹铲轻轻挖开枯木缝隙里的菌子，没一会儿，竹篮底就铺了层厚厚的冻菌。
正采着，徐嘉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你们看，那树上有松塔！”大家抬头一看，只见松树枝上挂着不少棕褐色的松塔，老周眼睛一亮：“松塔好啊，里面的松子能炒着吃，还能榨油，咱们把松塔打下来，回去晒几天，就能剥松子了。”徐嘉立刻找了根长竹竿，对着松塔轻轻一敲，“哗啦”一声，好几个松塔掉了下来，小石头赶紧跑过去捡，把松塔往竹篮里塞。
等到日头升到头顶，雾全散了，几人的竹篮也满了，除了冻菌和松塔，还捡了些干枯的松针和柏树枝。老周看了看天色：“该回去了，下午正好把松塔铺开晒，再把冻菌处理干净，晚上就能炖菌子鱼汤。”
往回走的路上，路过村口的小溪时，小石头突然停住脚步，指着溪边的几棵果树：“周爷爷，你看那树上的野山楂，红彤彤的，能不能摘点回去呀？”老周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只见果树上挂着不少红通通的山楂，上面还沾着点雪：“能摘，山楂能熬成山楂酱，冬天吃腻了肉，吃点山楂解腻，还能泡水喝。”几人又折回去，摘了满满一布兜山楂，才慢悠悠地回了竹院。
刚到院门口，就看见张茜和林笑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里拿着针线，旁边晒着的旧布已经干了，被剪成了大大小小的布块。张茜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采到冻菌了？我刚把棉袄的里子缝好，等会儿给小石头试试大小。”林笑也笑着举起手里的棉袜：“棉袜也缝好了两双，你们试试合不合脚，不合脚我再改。”
王彬把竹篮里的冻菌拿出来，李翠立刻接过去，端着去灶房清洗。老周则把松塔倒在竹席上，铺开晾晒：“松塔得晒三四天，等壳子干了，轻轻一敲，松子就掉出来了。”小石头则抱着布兜，把山楂倒进陶盆里，蹲在旁边一个个挑选，把坏了的山楂挑出来扔掉。
午后的阳光正好，竹院里一片忙碌。张茜拿着缝好的棉袄，给小石头试穿，棉袄是用深蓝色的旧粗布做的，领口和袖口缝了圈浅灰色的布边，后背还绣着只白色的小兔子，小家伙穿上后，蹦蹦跳跳地转了个圈：“张茜姐姐，棉袄好暖和！小兔子也好看！”
林笑则把棉袜递给王彬和徐嘉，两人穿上后，都觉得厚实又合脚。徐嘉笑着说：“有了这棉袜，以后进山再也不怕脚冷了。”王彬也点头，伸手摸了摸棉袜的针脚，细密又整齐，心里满是暖意。
傍晚时分，灶房里飘出了浓郁的香味，李翠把冻菌洗干净撕成条，和之前剩下的鲫鱼一起放进锅里炖，还加了点姜片和葱段。没一会儿，鱼汤的香味就飘满了整个竹院，小石头趴在灶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锅里：“李翠阿姨，鱼汤什么时候能好呀？我都闻着香味了。”
晚饭时，大家围坐在桌旁，陶锅里的菌子鱼汤冒着热气，奶白色的汤里浮着褐色的冻菌，喝一口，鲜得让人眯起眼睛。小石头捧着碗，一口汤一口菌子，吃得满脸满足：“这个冻菌真好吃，比鱼还鲜！”老周也笑着点头，夹了块菌子放进嘴里：“这冻菌是冬天的好东西，往后要是再采到，咱们晒干了存起来，开春也能吃。”
饭后，大家又围坐在火塘边，老周突然从布包里拿出个陶罐：“我之前在后山找到些野葡萄，还有些山梨，咱们把它们酿成酒，冬天围炉喝上一口，暖和又解乏。”说着，就把野葡萄和山梨拿出来，张茜立刻找了块干净的布，把水果擦干净，林笑则去灶房烧热水，准备清洗陶罐。
王彬和徐嘉帮忙把野葡萄捏碎，放进陶罐里，老周又往里面加了些之前储存的蜂蜜，搅拌均匀后，盖上陶罐盖子，用布把缝隙封紧：“等着吧，过个把月，就能喝到果酒了，到时候咱们围着火塘，喝着酒，聊着天，比啥都舒服。”
火塘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暖洋洋的。小石头靠在老周身边，手里把玩着之前捡的松果，小声说：“周爷爷，等果酒酿好了，我能尝一口吗？”老周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你还小，等长大了再喝，现在给你煮山楂水，比酒还甜。”
夜深了，陶罐被放在了火塘边的角落里，等着发酵出甜美的果酒。竹院里的灯还亮着，张茜和林笑还在缝着剩下的衣服，王彬和徐嘉则在整理白天采来的冻菌，把一部分晒干，一部分放进冰窖里储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没人觉得累，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忙碌的时光，都是在为这个冬天，为这个荒野里的家，积攒着温暖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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