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煞风如刀,刮过凌日年轻却已染满风霜的脸庞。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将体内刚刚稳固的筑基灵力催发到极致,沿着黑崖底部崎岖不平的乱石地带,疯狂向东掠去。
身后,那片他刚刚离开的区域,毁灭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墨汁,正迅速晕染开来。天道“清道夫”——那尊由无数扭曲符文构成的冰冷造物,其纯粹的恶意与杀机,如同跗骨之蛆,牢牢锁定着他的神魂。
黑崖碑灵“戍”最后的怒吼与那惊天动地的自爆轰鸣,似乎还在他耳畔回荡。那是一位古老守护者用尽最后生命与意志为他争取的、微不足道的一线生机。
他必须抓住!
“向左三丈,俯身!”脑海中,混沌塔器灵的声音尖锐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凌日想也不想,身体本能地遵循,猛地侧身扑向一块巨岩之后,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灰蒙蒙的光束无声无息地擦着他刚才所在的位置掠过。
“嗤——”
被灰光扫过的岩壁,没有爆炸,没有声响,只是如同被无形巨手抹去一般,瞬间化作最细微的尘埃,消散在风中,留下一个光滑得令人心悸的弧形缺口。
凌日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这就是“清道夫”的力量!并非毁灭,而是“归无”,是将存在本身从这片天地间彻底抹除!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脚尖在岩石上一点,身形再次爆射而出。丹田内,两块镇源碑碎片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震颤着,散发出微弱的混沌光芒,不仅勉强抵御着来自“清道夫”的天道压制,更似乎在不断从他疲惫不堪的身体深处,压榨出每一分潜力。
混沌塔悬浮于道基之上,垂落下道道玄黄之气,护住他最重要的心脉与神魂,但塔身的光芒,也比在陨星秘境时黯淡了许多。连续的高强度奔逃与对抗,无论是对于凌日还是对于这两件至宝,都是巨大的负担。
“这样下去不行!”凌日心头沉重,“那鬼东西的速度太快,锁定太死,我根本甩不掉!”
“前方百里,煞气浓度异常,或有转机!”器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但同样危险!”
“管不了那么多了!”凌日咬牙,方向微调,毫不犹豫地朝着器灵指引的方向冲去。再大的危险,也比被身后那玩意儿“归无”要强!
沿途,他开始看到其他矿奴的身影。有些茫然无知,仍在机械地挖掘着矿石;有些则被远处那恐怖的威压和核心区传来的骚动惊动,正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
当凌日这道快如闪电的身影从他们身边掠过时,引来了无数或惊愕、或贪婪、或恐惧的目光。
“好快的速度!是哪位管事大人?”
“不对!他身上的服饰是矿奴!”
“抓住他!核心区的大人们正在追捕要犯!”
“拦住他!”
一些自恃修为不弱的矿奴,或是试图讨好金丹修士的家伙,纷纷出手,各种低阶的法术、淬毒的暗器、甚至直接挥舞着矿镐,朝着凌日前方拦来。
“滚开!”
凌日眼神一厉,此刻他心焦如焚,哪有心思与这些杂鱼纠缠?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带着一丝混沌气息的剑气横扫而出。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矿奴,手中的武器连同他们的护体灵光,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斩断,鲜血喷洒,惨叫着倒飞出去。
这一剑之威,瞬间震慑住了其余蠢蠢欲动者。他们惊恐地看着那道毫不停留、直奔东方而去的背影,再感受到身后那越来越近、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气息,顿时作鸟兽散。
凌日没有丝毫得意,反而心情更加沉重。这些阻拦虽未伤他分毫,却实实在在地迟滞了他的速度。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冰冷的杀机,又近了一分!
不仅如此,从矿场核心区域的方向,数道强大的神识也如同探照灯一般扫了过来,其中蕴含的怒意与金丹期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前有未知险地,后有“清道夫”索命,侧有金丹修士围堵!
真正的绝境!
“到了!”器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凌日猛地抬头,只见前方景象豁然一变。黑崖在此处仿佛被一只巨斧劈开,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裂隙。裂隙之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漆黑煞气,那煞气翻滚间,竟隐隐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嘶鸣,其中更夹杂着一股古老、腐朽、却又异常危险的气息。
这里,正是星轨老人玉简地图上所标注的,那条通往矿场之外的——废弃古矿道入口!
然而,此刻的入口,却被那浓稠如墨的煞气屏障牢牢封锁,神识探入其中,如泥牛入海,瞬间便被吞噬消融。
“进去!”器灵厉声喝道,“别无选择!”
凌日回头看了一眼,视野尽头,那符文构成的模糊身影已然出现,所过之处,空间都在微微扭曲。更远处,金丹修士的遁光也已清晰可见。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混沌道胎在这一刻被他运转到极致,体表浮现出微不可察的混沌光膜,同时,他将得自黑崖碑灵的部分本源煞气环绕周身,试图与前方的煞气环境同化。
下一刻,他义无反顾地撞入了那一片漆黑的煞气屏障之中!
嗡——
仿佛穿透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水膜,外界的一切声音——风声、追杀声、嘶吼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无数混乱、负面、充满侵蚀力的煞气能量,如同无数根细针,疯狂地扎向他的身体,试图钻入他的经脉,污染他的道基。
“哼!”凌日闷哼一声,混沌道胎自发运转,将这些侵入的异种能量大部分吞噬、分解,但仍有少部分顽固的煞气,带着阴寒与腐朽的特性,不断冲击着他的护体灵光。
他不敢怠慢,立刻按照星轨老人玉简中记载的特定路线,在能见度极低、神识严重受限的煞气迷雾中,小心翼翼地前行。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脚下是松软潮湿的矿渣,四周是扭曲、崩塌的矿洞支架,偶尔能看到一具具早已风化不知多少年月的枯骨,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危险。
身后的追杀声被隔绝了,但那“清道夫”的锁定感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隔了层层纱布。显然,这诡异的煞气屏障,对天道规则的探测也有一定的干扰作用。
但这并未让凌日感到丝毫轻松。因为,一股更加原始、更加凶戾的气息,正从矿道的深处隐隐传来。
他沿着废弃的矿道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许是一炷香,或许是半个时辰,在如此环境下,时间感已然模糊。
突然,他脚步一顿。
前方,煞气似乎淡薄了一些,隐约露出一个较为开阔的洞穴。洞穴中央,似乎盘坐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凌日瞬间紧绷,剑气隐于指尖,混沌塔蓄势待发。
是敌是友?还是……这矿道中沉睡的古老存在?
他屏住呼吸,缓缓靠近。
终于,在距离那身影十丈之外,他看清了。
那并非活人,而是一具盘膝而坐的骸骨。骸骨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通体呈现出一种暗金色的光泽,竟然在这充满侵蚀力的煞气中保存完好。骸骨的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但依旧能看出其生前身材极为高大魁梧。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骸骨的眉心处,镶嵌着一块约莫指甲盖大小、不规则形状的碎片。
那碎片,散发着一种凌日无比熟悉的气息——镇源碑碎片!
凌日的心脏猛地一跳。
第三块碎片!竟然在这里?!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荡的刹那,一个沙哑、低沉,仿佛千万年未曾开口的声音,突兀地在这死寂的洞穴中响起,带着一丝审视,一丝好奇,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
“混沌的气息……还有‘戍’那老家伙的本源煞气……小子,你就是他选中的人?”
凌日霍然抬头,目光锐利如剑,直视那具暗金骸骨。
“谁?”
骸骨纹丝不动,但那眉心的镇源碑碎片,却微微闪烁了一下。
“我是谁?”那声音带着一丝自嘲般的意味,“一个本该湮灭在时光里的罪人,一个……在此地等待了太久太久的‘引路人’。”
星轨老人所说的……引路人?!
凌日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
新的危机暂缓,而更深邃的谜团与机遇,似乎正伴随着这具神秘的骸骨,在这绝境的矿道深处,缓缓揭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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